第3章 重生全真(3)
出了大殿,萧峰同郭靖一左一右跟在丘处机身侧。
丘处机道:“靖儿,三代弟子当中,以志敬和志平的武功最佳,且志平为人正直,心思细腻,可堪大任,不如就让他做过儿师父,你看如何?”
丘处机同马钰等师兄弟,乃是全真教创教祖师王重阳的弟子,似赵志敬,尹志平已是全真教三代弟子,底下更是已传至四代。
因此丘处机等人现今已经不再授徒,让杨过拜在尹志平门下也是顺理成章。
郭靖知道全真教三代弟子中,以尹志平的武功最高,心中大喜,连忙向丘处机道谢,又同萧峰一阵寒暄。
萧峰没想到自己莫名多了一位徒儿,又想到杨过精灵古怪,甚是讨他喜欢,这徒儿收了便也收了,「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不能轻易相传,但传他一些少林绝技倒也未尝不可。
随后三人一路来到山峰绝顶,丘处机走到一块大石头之后,说道:“靖儿,志平,你们过来看,这里刻得有字。”
郭靖连忙上前,萧峰紧随其后,二人到了跟前,果见那大石头之上有刻字,原来是一首诗。
诗云:“子房志亡秦,曾进桥下履。佐汉开鸿举,屹然天一柱。要伴赤松游,功成拂衣去。异人与异书,造物不轻付。重阳起全真,高视乃阔步。矫矫英雄姿,乘时或割据。妄迹复知非,收心活死墓。人传入道初,二仙此相遇。余今终南下,殿阁凌烟雾。”
萧峰见这笔划,似是人以指力刻之,心下不免惊讶。
他平生所见之人,除了三弟段誉能以「六脉神剑」剑气在这石头上刻划之外,便是二弟虚竹也无这般绝技。
想那位少林寺藏经阁的前辈大师兴许能够做到。
而眼前这位郭大侠,虽然功力深厚,但恐怕也无此之能。
郭靖也看出端倪,上前用手指顺着刻字的笔画书写,忽然惊道:“这是用手指写的?”
丘处机道:“确实是手指写的,说来实在是骇人听闻。”
郭靖奇道:“难道这世间真有神仙?”
萧峰闻言不禁心中好笑,这手指刻字固然绝难,但也并非人力而不可为,说是神仙,未免有些夸大,倘若自己一身内力具在,想要做到这般也并非难事。
当然这话他肯定不会说的,一来他现在一身内力几乎丧失殆尽,说也无用。
再者,武功是强身健体,立身保命之本,并非无趣炫技之用。
丘处机道:“这首诗是两个人写的,两位都是武林中了不起的人物。书写前面那八句之人,身世更加奇特,文武全才,超逸绝伦,虽非神仙,却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杰。”
萧峰忍不住点了点头,这般文采,这等功夫,自是当得起人杰这一称呼。
郭靖大是仰慕,想要让丘处机代为引见,丘处机只道他也未曾有缘面见前辈高贤,但倒是可以说一说今日这事的因缘。
萧峰同郭靖一道在石上坐下,郭靖望着远处袅袅青烟,忽想道:“只可惜此番蓉儿没有与我一同前来,否则一起坐在这里听邱道长讲述奇事,岂不是好?”
萧峰同他一般,想到了阿朱,自己明明已自绝于雁门关外,为何会成为现在这样?那阿朱呢?阿朱会不会也同这般似的换了个环境与身份再活一世?
丘处机道:“靖儿,这诗的意思你懂么?”
郭靖已值中年,但丘处机对他说话的口气,仍如同对待一位少年。
萧峰心知二人关系匪浅,就听郭靖道:“前面八句应该说的是张良吧,这故事弟子倒是听蓉儿讲过,说是张良在桥下为一老者拾鞋,那人许他孺子可教,传他一部异书。后来张良辅佐汉高祖开国,称为汉兴三杰之一,终于功成身退,隐居而从赤松子游。后面几句说的应该是重阳祖师的事迹吧,此间弟子便不大懂了。”
兴汉四百年之张良,其故事早已广为流传,萧峰当年也听阿朱讲过。
至于这位重阳祖师的事迹,他跟郭靖一样,未有耳闻。
丘处机向郭靖道:“你可知重阳祖师是什么人?”
郭靖一怔,答道:“弟子所知,重阳祖师乃是道长的师父,全真教的开山祖师,当年华山论剑技压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四位前辈,武功天下第一。”
萧峰听闻郭靖所说,心头一震,这王重阳竟是武功天下第一,但他却从未有耳闻。
而所谓的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瞧这位郭大侠的意思,定然也都是绝顶高手,就好似自己当年还落个北乔峰的名头。
可这么几位高手,他却全都没听说过。
他正费解之时,就听丘处机又道:“不错,那他少年时呢?”
郭靖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丘处机道:“矫矫英雄姿,乘时或割据。我恩师不是生来就做道士的,他少年时先学文,再从武,是一位纵横江湖的英雄好汉,只因愤恨金兵入侵,毁我田庐,杀我百姓,曾大举义旗,与金兵为敌,占城夺池,在中原建下了轰轰烈烈的一番事业,后来终以金兵势盛,先师连战连败,将士伤亡殆尽,这才愤而出家。那时他自称‘活死人’,接连几年,住在本山的一个古墓之中,不肯出墓门一步,意思是虽生犹死,不愿与金贼共居于青天之下,所谓不共戴天,就是这个意思了。”
听丘处机所言,萧峰心中早已是如惊涛骇浪一般。
当年他曾与女真部落首领完颜阿骨打结拜,他们部落便自号为“金”。
完颜阿骨打是一个有雄心壮志之人,当年他便曾有言,要带领部落为子孙后代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
念及此处,他忍不住想要问这金人的首领是否是完颜阿骨打,但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忍了住。
这等家国大事,哪个成年人能不知晓,自己实在不该此一问。
丘处机再往后说,便都是自家祖师与一位女前辈的恩怨纠葛,而这石头上的刻字,便是这位女前辈的手笔。
只不过在这其中,竟是投机取巧,采用一种“化石丹”的药物,先将石头软化,再以手指刻字。
再便是这位女前辈同样也传有后人,现在那活死人墓的主人,是一位姓龙的姑娘,年芳十八。
这位龙姑娘本是超凡避世,奈何她还有一位师姐,叫什么赤练仙子李莫愁。
这位恶毒师姐在江湖中撒布谣言,无端为这位师妹招来了一大堆的麻烦。
萧峰听了这些,倒也觉得有趣。
二人正说着,忽听西边呜呜呜一阵响亮,有人吹动号角。
号角苍凉激越,郭靖听在耳中,不由得心迈阴山,神驰大漠,想起了蒙古黄沙莽莽,平野无际的风光。
再听一会儿,忽觉号角中有肃杀之意,似是向人挑战。
丘处机脸现怒色,一连骂了两声孽障,转头对郭靖和萧峰道:“靖儿,志平,定是那霍都在向小龙女挑战,我们快去看看罢。”
他一边说,一边飞步下山,萧峰,郭靖紧随其后。
三人行出数里,听那号角声更加紧了,角声呜呜之中还夹杂着一些兵刃的铿铿之声,应是那达尔巴也出手了。
丘处机怒道:“两个武学名家,合力欺负一个小姑娘,当真还不要脸!”
说着加快脚步,郭靖自然紧随,萧峰却是慢了大截,随即不见了二人的身影。
萧峰心中一阵暗恼,奋力疾奔,过了一会儿行至山腰,转过一排石壁,只见眼前是黑压压的一座大树林,林外高高矮矮的站着百余人,正是适才围攻重阳宫的那些妖邪。
丘处机和郭靖隐身石壁之后,伺机而动。
萧峰随着二人隐好,只见那霍都王子与达尔巴并肩而立,霍都举角吹奏,达尔巴左手高举他那金色的降魔杵,将戴在右手手腕的金镯不住的往金杵上撞去,铮铮声响,与号角相互应和,想要引小龙女出来。
然而两人闹了一阵,林子里依旧是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
霍都放下号角,朗声道:“小王蒙古霍都,敬向小龙女恭贺芳辰。”
随着他话音落下,林子中铮铮铮响了三下琴声,似是小龙女鼓琴回应。
霍都大喜,又道:“闻道龙姑娘扬言天下,今日比武招亲,小王不才,特来请教,请龙姑娘不吝赐招。”
哪知他这一次话音未落,琴声突转激亢,大有怒意。
霍都等人虽不通音律,却也知鼓琴者心意难平,出声逐客。
然霍都今日也是势在必得,他不退反进,笑道:“小王家世清贵,姿貌非陋,愿得良配,谅也不致辱没。姑娘乃当世侠女,不须腼腆。”
一语言罢,只听那琴声更转高昂,已明显有斥责之意。
接连受挫,霍都心中羞恼,早已失了耐心,他向达尔巴望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他道:“姑娘既不肯现身,那小王只好强请了。”
说着收起号角,右手一挥,大步朝林中走去。
其他群豪见状,蜂涌而前,恐怕被人抢在前面,将墓中宝物先得了去,个个争先恐后,拥入树林。
丘处机走出石壁,高声道:“此乃全真教祖师重阳真人旧居之地,尔等速速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