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好快的刀
“你醉了！”
宋缺虚按右掌，犹如握住了一把无形的天刀。
“醉了更好！”
武松醉眼惺忪地望向宋缺。
那是一张没有半点瑕疵的英俊脸庞，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嵌有一对就像宝石般闪亮生辉、神采飞扬的眼睛，宽广的额头，沉静中隐带一股能打动任何人的忧郁表情。
他已两鬓添霜，却没有丝毫衰老之态，反给他增添高门大阀的贵族气派，儒者大家的风度。
配合他那均匀优美的身型和渊亭岳峙的体态，确有不可一世顶尖高手的风范。
“若不然，明日再战！”
宋缺自认自己这双眸子能看透世间任何人，可打量眼前这弑君的好汉，竟看不出他下战书来挑战自己，究竟是何意图。
武松“哈哈”一阵大笑：“你敢小看我。”
铮！
两口戒刀出鞘，指向宋缺，喝道：“今日，我只想打死你，或者被你打死。嗝！”
酒嗝一响，落在宋缺耳中，直感觉此人疯癫至极。
他手中虚按的天刀越发刺骨，寒声道：“你杀了那昏君，宋某本不欲伤你，可你既然口出狂言，我宋缺便如了你的愿。”
武松瞪着一双猩红的眸子，双手间戒刀蠢蠢欲试。
骤然间，他动了。
宋缺手按无形天刀，看着武松奔来的气势，瞳孔微收。
铿！
无形天刀瞬间出鞘。
天地立刻归于寂静，小小的酒肆里充满了肃杀之气，无形天刀划上虚空，刀光闪闪，天地的生机死气全集中到意志凝聚的刀锋处，连天上的烈日都立即黯然失色。
这种感觉奇怪诡异至极点，难以解释，不能形容。
这就是黄易笔下宗师的实力，是精气神凝聚后的结果，远超于倚天的武学力量，是神念与武力的结合。
已经初步有了神通的影子。
围观的所有宋氏子弟早已经退去了几百米之外，此刻再看不到宋缺的身影，眼之所见的，只有充斥着真元的无形天刀破空而去，直击那狂妄的弑君者武松。
而在武松眼中，这把无形天刀没带起任何破风声，不觉半点有形之物，但刀意笼天罩地，除硬拼一途外，再无其他选择。
这就是宋缺的天刀。
“有意而无力……不够！”
在天刀前攻的同一时间，武松手中的两口戒刀同样往前一斩。
轰!
武松嘴角含笑，神色熏熏然，双刀招架住宋缺的天刀一斩，脚下一丈之内的黄土地面齐齐下陷一尺多深。
宋缺眼睛微眯，只感觉自己这一刀之下，好似攻击的不是武松，而是一座山。
一座无法撼动的泰山。
还给你！
武松手里双刀刚烈而疯狂地劈斩出去。
宋缺整个人顺着刀势陡然后仰，几乎就要后退!
“吼!”
一声低沉的怒吼，宋缺脸色陡然涨红，周身血液的激荡之声，好似大海中掀起的海啸般，透体而出!
宗师气度，煊赫而出。
“一力降十会！宋某小瞧了你武松，还有七刀，你接好了！”
宋缺丝毫不为所动，整个人陷入浓烈的战意之中，雄伟的身躯暴起，抬手便是一记无形天刀。
那刀气刀意凝若实质，像具有生命一般自具灵觉的寻找武松的破绽，绕一个充满线条美、合乎天地之理的大弯，往武松后背心斩去。
而他的躯体完全由无形天刀带动，既自然流畅，又若鸟飞鱼游，浑然无瑕，精彩绝伦。
武松眼前骤亮，宋缺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是块神级的磨刀石。
实体的戒刀与无形的天刀相撞，发出“铮”的劲气交击声，狂飙的气流从交触处向四周狂卷横流，声势惊人。
一刀告破，宋缺刀势再度变化，有若金光流转，似进非进，似退非退，叫人无法把握天刀下一刻的位置。
武松从来不是被动防御的性格，他的刀只有进攻。
而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
猛然一踏，身后追出一连串的残影，朝着宋缺当胸便是一撞。
这一撞充满了恐怖的威力，宋缺如若看到一只凶兽当胸撞来，而那两口戒刀就是两根獠牙，要张嘴生吞了自己。
顿时，宋缺手中刀光一横，两下一撞，各退三丈。
重新成为对峙之局。
宋缺仰天大笑道：“阁下一夜间杀宇文化及，弑杨广，后又斩边不负，果真不是泛泛之辈。刚刚两刀，令宋某大感痛快。只是，阁下好筋骨！但刀法却大有不足。”
武松嘴角一扬，迈着踉跄的醉步，笑道：“宋兄刀法亦令我佩服，有法无法、无法有法的精义，已经不足以形容天刀的妙处。
在千变万化中求其恒常不变，有时龙飞九天，时而蛇潜地深，无誉无毁、不滞于物，得刀后而忘刀，才可与天地齐寿量，物我两忘，逍遥自在。妙不可言！”
“哈哈，宋某尚有五刀，你小心了！”
这第四刀犹如狂风骤雨，两人兔起鹘落的以惊人高速闪挪腾移。
宋缺的第四刀无比刁钻，密如骤雨、无隙不入、水银泻地般，至乎任何令人想也没想过的方式来攻击。
而武松的破解之法也是简单，强悍的身体带来强横的速度。
双方奇招迭出，以快对快，其间没有半丝迟滞。
“锵”！
宋缺陡然收刀，自然而然生出一股庞大无匹的气势，紧罩武松。即使远在百米外的宋鲁，也知他大兄天刀再出鞘时，将是无坚不摧、轰天动地的骇人一击。
不等武松有半秒停顿，无形天刀再度出手。
一切只能以一个快字去形容，发生在肉眼难看清楚的高速下，闪电般的长虹划过数丈的虚空。
武松深吸一口气，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周遭所有的气流和生气都似被宋缺这惊天动地的一刀吸个一丝不剩，一派生机尽绝，死亡和肃杀的骇人味儿。
这是他的第五刀，以意杀人。
“破！”
一道雷音炸响，武松吐息之间，浓烈的杀意透体而出，竟不弱于宋缺的杀意。
甚至犹有过之。
二者对冲，第五刀不攻自破。
“……”
宋缺眉头微挑，第六刀应势而出。
这第六刀并不觉有任何不凡处，甚至慢至不合常理。
但武松却清楚掌握到宋缺此刀寓快于慢，大巧若拙，虽不见任何变化，但千变万化尽在其中，如天地之无穷，宇宙般没有尽极的奥秘。
宋缺未能在刀意、速度、力量上压倒武松，遂改以刀法取胜，应变之高妙，教人叹服。
“宋缺。”
武松满身刀伤，怒吼道：“让我见识真正的刀道，这些还不够，远远不够。”
“……”
第七刀应势而出，宋缺好似整个人都化作了一口锋利的刀，以身化刀，人刀合一。
“咚！”
一声不是太响的声音发出。
武松心脏犹如擂鼓，血气更是滔滔不休。
以毕生之力抗衡了这一刀。
第八刀，斩出。
“真是好快的刀啊！”
武松竟放弃了抵抗，一心洞悉着这最后一刀的奥妙。
随之，竟然主动迎着刀锋冲了上去，偌大的人头冲天而起。
用肉身来祭刀，方能真切感悟到其中的刀意。
武松笑了！
可在下一秒，尸首顷刻间化为虚无！
宋缺惊讶四望，只觉刚刚的一切好似梦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