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战乱带来的湮灭
楚国旧王宫往昔的繁华已如落英凋零，曾经的王宫珍藏皆被秦军席卷回了咸阳。
可这一片宫殿群依旧屋宇错落，雕栏玉砌，美若梦幻。
此时的嬴安已然回到宫殿，他遣退了侍女，看着跪坐在床铺上，被锁链束缚着的妲姬。
望着她那被锁链缠绕，纤细婀娜的身姿，以及那双裹着蛛网袜的雪白美腿，嬴安心中琢磨着，要不，今儿个咱也试试捆绑与小皮鞭？
嬴安跃跃欲试。
但想还是归想，今天他的任务可不是那个。
他提着一个木制的保温桶，款款地走到床边，将里面装的食物一件件地摆到旁边的案几之上。
“饿坏了吧，我为你带来一些吃的。”
随后端起一旁案几上的碗，碗中是添了肉食的粥。
嬴安执起勺子舀起一勺粥，轻轻吹去热气，而后将勺子递向妲姬那水润的红唇。
“这几日你与我一路颠沛流离，你身负重伤，身子虚弱，若不补充些养分，怕这副躯壳难以支撑。”
妲姬抬起那双绘着冷艳妆容的美眸，她望了望嬴安，未作丝毫抵抗，轻启檀口，将勺子里的粥缓缓咽下。
见她如此温顺乖巧，嬴安淡淡一笑，就这般静静地一勺一勺地喂着妲姬。
二人皆沉默无言，宫殿里唯有妲姬轻咽粥食的细微声响。
许久之后，一碗粥见了底，妲姬这才启口，她的嗓音清泠，不复前几日的冷漠，却也不似当初陪伴在嬴安身旁时的那般绵软：
“这样的日子，于我而言，不过寻常。身为刺客，为达目的，本就要承受诸多痛苦。”
嬴安不置可否地浅笑：
“是啊，刺客为了完成任务，自当无所不用其极，而将性命悬于锋刃之上，时刻都可能命丧黄泉。”
“杀人者终被人杀，刺客仿若赌徒，或许你能赢上数回，但只要一直赌下去，最终的结局必然是香消玉殒。”
“是的，每一次刺杀都是一场赌博，浮妲既已为公子所擒，公子为何还不杀我？”妲姬眉眼间妩媚，反问道。
嬴安见着突如其来的妩媚，瞬觉被撩动了心弦，于是脸上多了些许的玩味：
“我不杀你，是因为还要对你严刑拷打。”
随后，他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美人，你在追杀我的途中，为何还要一直用内力护着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对于谋杀夫君这件事，你有着些许的愧疚呢？”
“所以你要保住我的血脉，你完全不必因为我而徒耗体力的。”
妲姬见自己心中所想被点破，脸上明显不悦。
“哼…公子说笑了，我那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我很清楚，倘若我在战斗途中动了胎气，于我执行任务而言，只会让我的处境更为不利。”
听到这般言语，赢安如受晴天霹雳，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于是掩面道：
“难道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其实，不然。”她低下头来，若有所思，“浮妲的确对公子有着爱慕之情。”
“那我们如今这般的生活难道不好？锦衣玉食，有侍女侍奉，不必醒来便在山林间奔逃，不必以命相搏，去行那刺杀之举。”
“你，当真不贪恋这般平和安宁的生活？”
妲姬的唇角微微颤抖，她并非贪图荣华之人，自幼的杀手生涯，使她能够耐受困苦。不管是佳肴珍馐，还是粗茶淡饭，于她来说，只要能饱腹，都能甘之若饴。
然而嬴安的言辞，却触碰到了她心底最隐秘的渴望。
“诚然，我的生活亦充满变数，总要直面无数艰难险阻，譬如当下吕不韦对我的追杀。”
“但我乃秦国的长安君，我有能力化解一切外界的危机，给人以安稳。”
“浮妲，在明德山庄时，你也研读了诸多圣人典籍，知晓了世间的道理，这是北斗决然无法给予你的。”
“我……无从选择，成为刺客乃是我的宿命。”
妲姬低垂着头颅，她的语气不见悲戚，甚至没有太多的波澜，仿佛早已认命。
“我明白你别无选择，你为北斗所养育，只能为其卖命。”
“浮妲，与我讲讲你往昔的故事吧。”
嬴安坐在床边，动作轻柔地抬起妲姬的左臂，缓缓解下她手臂上染满血污的绷带。
他取来药物，将那些药粉洒在妲姬的伤口上，而后重新缠上新的绷带。
妲姬的腰腹之间，曾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血肉模糊，那是被石溜剑所伤所致。
如今那些伤口虽已大致愈合，却仍留有一些痕迹。
嬴安依样为之，为她的这些伤口敷药。
换药的痛楚令妲姬额头冷汗涔涔，然而她却双唇颤抖泛白地强忍着，一声不吭，其意志力之坚韧可见一斑。
也幸得妲姬是个高手，内力深厚，否则这般严重的伤势，极易感染。
而在这个时代，一旦感染，想要存活下来实属艰难，可嬴安却惊觉，内力竟能够抵御细菌与病毒，当真匪夷所思。
待嬴安换完药，妲姬吐出一口浊气，方才以她那清冷的嗓音说道：
“我的过往，并无特别之处。”
“自我有记忆起，便与众多孩子一同生活，我懵懂无知，只是依照北斗的要求行事。”
“那些残酷至极的训练，想必君上并不愿听闻，与我一同生活的孩子们皆已逝去，唯有我咬牙坚持，存活至今。”
“此后，我便成为了一名杀手，上头下达命令，我去完成任务诛杀目标，而后再接下一道命令，如此循环往复。”
“我犹记得，我初次杀人时，年仅十三岁。”
嬴安整理了一下妲姬的衣物，他的手摩挲着妲姬那如皎月般白皙的俏脸，手指轻触着她的肌肤与脸颊。
“你能够存活下来，足见你有着极强的求生之欲。”
“但这着实矛盾，北斗所期望培育的，乃是毫无求生欲，唯有死志的杀人工具。”
“是的，我从小便被老首领所收养，没有老首领，便没有今日的我，没有他，想必早以被这战乱的时代所堙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