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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高考落榜
6.23
今天知道了分数,492,距离二本线523很远。
7.2
爸爸去医院治痔疮去了,妈妈也陪在医院没有回来,楼下一个人也没有,大概都去医院看爸爸了吧。沙发上放着用塑料袋扎好的面包,是妈妈从单位带回来的,圆圆的,被压的扁扁的,像是哆啦a梦爱吃的铜锣烧一样。我解开塑料袋,用袋子包着,吃了一个,一个面包大概五角钱,两三口就吃完了。
7.4
晚上的天空没有月亮,只有或近或远的星星在发着光,这应该是我有意识的第一次看见星星闪烁,又或许是印象很深刻吧。近处的一颗星星很明亮,散发着月光一样的光芒,我睁着眼睛保持不闭眼,看着他在漆黑的背景下,静谧的环境中,像自身的小宇宙爆发一样,持续、有间隔地迸发出皎洁的光芒,这就是儿童诗歌中的“星星眨眼”吧,我心里自然而然地浮现“淘气地眨眼”这个词。虽然像是魅惑的眼睛上镶着的水钻,但它不稳定的光芒,忽明忽暗,或昏黄或皎地散发极小的月光,承受不起瞳孔的对照。远处的星星有近有远地传递着光芒,但因为距离我不近,它们像一盏盏小小的开着的白炽灯泡一样,散布在这颗近处的星星后面。天空中的星星很少,手指也数得清;夜幕很黑,像是浓墨泼洒地上去;背景很静,也没有青蛙或虫叫声;风也是微微地吹着,一两片落叶缓缓悠悠的从大树上落下来。我站在庭院里注视着远处矗立的两栋楼房,向远处望去时正好处于眼睛平视的距离,所以可以说它们相隔左右眼的距离。
每户人家的窗户都黑着灯,但我家的两扇大窗户里还隐隐约约地透出光来,妈妈应该还没睡吧。如果打开大门后面,可以辨认出土黄色的沙发,纵向摆放在大厅里。庭院里两顶黄色的遮阳伞颜色鲜艳,挂在下面的衣服变成了大大小小的黑影。
稀疏的星光,漆黑的夜幕,万籁俱寂,风影摇动。
爸爸还没有回来,听说还要十几天,妈妈这段时间倒是挺配合我的,又是问我上课的情况,又是帮我找学琴的书。她说她以前也练过舞,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多大年纪练的,但从她说浑身疼痛来看,应该是比较大的年纪了,是否我的类似经历勾起了她的回忆呢?只要和妈妈好好说话,她还是会听的。
7月6日晚上,白色的一轮月亮出现在了我窗前大树的树杈上,圆圆的白色月亮让我误以为是一盏探照灯。当我戴上眼镜,仔细观察时,才发现白色的圆盘中,分布着砾石状的黑点,这才让我相信,圆圆的是月亮。我才真正地开始欣赏月亮:月光冷冷地斜照进我的房间,透过纱窗网,在鹅黄的竹席上印下一端正方形、一端菱形的光柱。月光没有温度,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凉意,或许是我太热了的缘故吧。月光的颜色很淡,没有把人照得惨白,只是像一层暗黄的纱笼罩着。月光很美,对面一幢体积巨大的七层白色房子,以这为圆点,周围一片房子都在反射着温柔的月光。光源处的白光很强烈,被反射在白色墙壁上的光也很强烈,隔着一条马路的一栋两层红砖瓦房则在吸收着月光,暗红色的坚硬的砖墙,在月光柔和的披拂下,泛着红色玫瑰花一般的波浪,柔软的曲线。红色房子向后数的第二栋三层楼房里,有白色的像筛子一样的光反射在对面的白色墙壁上,打在墙壁上的光是矩形长条状,颗粒细致地排列着。微风摇动后,黑色的大树影影幢幢的。
7月13日,爸爸从医院回来了,穿着黑色的棉背心,黑色长裤,显得比较年轻。我以为自己会迫于哥哥的压力,不得不去向爸爸问好,例如说“爸爸你好点了吗?爸爸你回来了呀”之类的话。我在卫生间边洗澡边想了一下,这些事情自己不得不做,即使不是现在,将来也极有可能会做,不如从现在开始适应起来,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缺少人情味的人,而我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失败的家庭教育。我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沉默寡言、木讷、无知、冷淡的人,他的教育理念是能放就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我的母亲是一个严厉的人,她自小就影响我说,学习是回报父母最好的方法。当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他意外的中气十足地问我,“吃饭了没?”我沉沉地回了一声“吃了”。
虽然我已经吃了晚饭,但经不住诱惑的我还是同他们吃了半碗饭,菜是从饭店直接打包过来的,有小肠、腐竹、猪耳朵等,味道都很重,但当时没有分辨出来,还是津津有味地吃了半碗饭,我吃的米饭也是从餐馆打包回来的,比起菜,我更热衷于颗粒分明有嚼劲的米饭在嘴巴里的味道。
桌上有爸爸、”胖子“叔叔、我、哥哥、一个陌生人在吃,后来哥哥吃完了就走了。妈妈刚好顶替他的位置,装了一碗稀饭过来吃,稀饭是家里煮的,她吃的是最后一碗。爸爸坐在靠窗户的长沙发上,紧挨着“胖子”叔叔,“胖子”叔叔坐在短沙发上,在我左手边,我则坐在短沙发宽阔的扶手上,小腿竖了起来,埋头吃饭,偶尔从“胖子”叔叔右手边叉出去夹菜。右手边是端着凳子坐的妈妈,再过去是平行于放置在窗户下长沙发的另一张长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个面目和善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挺斯文的,听说是治疗爸爸的医生。他坐在长沙发靠里的位置,与左手边的妈妈隔了一个座位,与对面的爸爸差了一个座位。吃饭的时候,妈妈讲起爸爸喝酒的事情,住院期间因为喝了啤酒,酒精与药物相排斥,差点引发大问题。她仍然显出一副后怕的模样,眼睛眯起来,额上的皱纹也挤在一堆了,“胖子”叔叔也摆出一副释然的样子。爸爸接过妈妈的话说:“我就想我先去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我听到这句话很诧异、很困惑、很气愤,然后我边埋头假装吃饭,边心里反复思量着这句话,直到后天,仿佛才有了结果。当他痛苦到不行的时候,肯定想到了奶奶,而奶奶已经不在了,他就没有了精神支柱,于是一切在他眼中都是轻飘飘的了,没有根,也没有去处。我恨他的软弱,恨他的不负责任,对于一个刚成年的女儿来说,失去了父亲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情。
侄女一直在我身边转来转去,但她说不想吃饭,即使妈妈、嫂子都劝她吃一点菜,她也都推脱说不吃。或许她真的吃饱了吧,我这么想。当她来到身边,沉默寡言地站在妈妈身后,有一句没一句地找我说话时,我可以感觉到她的眼睛不知所措地在我们身上,在茶几的几盘菜上瞄来瞄去,她的声音也透露出故作镇定的不安与焦虑。侄女作为一个九岁的儿童,虽然很高,但也是小小的。小小的手,小小的脚,浑身浸着一股儿童体香味。此刻她站在我的身边,淡淡的儿童香味飘过来,缓冲了她传递过来的不安与焦虑。在朦胧猜测到她的感受后,我从另一个角度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场景,这不过是几个中年人铺张浪费,满口大嚼食物,交流信息的现场。她最后和哥哥、嫂子一起出去,买了一大堆零食回来。
7月15日开始下雨,天气也一下子转凉了,我感觉到了秋天的气息。窗户外边的天空显得阴冷苍白,被水冲洗了的大树更显遒劲与生机,泛着水光的绿叶和像被涂抹了桐油一样的漆黑树干,颜色分明,对比强烈,像意大利风景派画家笔下油彩浓重、风格清新自然的风景画一样,令人赏心悦目。此时它摆脱了烈日骄阳下虚弱、干燥的形象,脱下了暴风雨中疯狂倔强的外衣,丢弃了一切人为的装饰词,它又成为了自然之子。如果说阳光暴晒下的门前景色像反射着金光的图画,那么这些天,门前的景色则像是一副素雅清淡的水粉画。
一个善良的姑娘与一个小伙子相亲相爱。一天他们相伴来到海边,坐在高高的石壁上,浪花一阵阵地拍打着巨大、光滑、褐色的石壁。姑娘头上的银发发卡,不小心掉入了海里,漂亮的宝石在阳光照耀下发出灿烂的光芒。姑娘想也没有多想,一跃而下,跳入了海里,在几次海浪的翻滚中,姑娘手拿着宝石发卡终于露出了头。她的头发已经变得湿漉漉的了,她高兴地挥着手,向岸上焦急等待的小伙子传递安全信号。突然,一条大白鲨出现在了海里,它游到了姑娘身边,趁着姑娘没注意,一口吞下了姑娘,接着翻滚了一下白色的滑溜溜的巨大的肚皮,消失在了海浪中。小伙子回到村子后悲痛万分,但不久之后他娶了一个普通的农妇,生了一大群孩子,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原来在我的想象中,没有“悲痛万分”这个词,我想这个故事的目的主要是表达了一种我对情感纽带的不信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