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处境
冯力是白日里的壮班差头，主要负责巡逻，似他这种的壮班差头还有三位。再往上走，就是壮班总差头。
整个平治被划分成五个部分，分为东南西北四集，以及八条主街汇聚而成的内城中心。
南集，六条副街交叉构建出八九处能够住人的区域，古朴屋檐此起彼伏，似串在一起的葫芦一样紧挨着，显得臃肿无比。
各色衣着，三教九流之徒在其中穿梭交谈，更多的则是贩夫走卒，少部分是衣着富贵的大户。
一处不大的酒肆中，杨鹏仔细打量着这些主体为灰白色的古建筑，此前的他一直在低头努力中度过，未曾抬头看过这座县城的风景。
如今得了这巡街差事，倒是发现这城也确实繁华。
不得不说，抬头看看的风景确实不同。
“杨鹏，别看了。”冯力手中捻着一粒花生，将红皮捻掉后扔进嘴巴里，咀嚼着：“这城都是从小看到大，基本上都是些重复鸡毛蒜皮的事，你的任务就是认人。”
？
杨鹏不解。
有人比他更不解。
陈大勇当即拎起桌上的酒坛，恭恭敬敬的给冯力倒一碗浑浊清酒，老老实实的问：“敢问老大，咱们要认谁？”
“认谁？啧！”
喝了一口酒后，这位班头又挂起幅笑眯眯的样子：“整个平治，除开县尉那八百尉兵外，就数两姓最为豪强。王、李两家，扎根城中三百年，传了四五代了。”
“南李北王，是我们这些三班衙役不可惹的，哪怕是两家的偏房要整我们，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嘶！
陈大勇倒吸一口气，除开他外，另外两人也是神色不自然，他们都是底层人，何曾有人和他们说过这些话，哪怕是他们的爷爷辈，也只是辛苦耕田的，更不可能知道这些消息。
“明白了。”
杨鹏神色莫名，他听出了冯力话里面另外的意思，这两家就算犯事了，也不归他们处理。
“好了，我已经带你们巡过一遍了，下午你们分成两队，把这六条街巡好，等人来替你们就好。”
说罢，他丢出一枚大钱到杨鹏位置。
“得了小子，我老冯不是吃拿卡要之辈，区区一顿酒不用你破费，老老实实练刀，这世道，实力才是根本。”
杨鹏一愣，看着本就摊开的手掌上触感冷冰的大钱，眼神闪烁。
钱币形状外圆内方，刻有通宝大钱四字古言，再看冯力，已经抓过一把花生离开酒肆，身影被人群掩盖。
杨鹏一笑，转而收起大钱，倒是省了他一顿饭钱。
“老大走了。”
陈大勇嘀咕一声，也倒了碗酒，咕噜一口闷下。
其余两人看了看杨鹏，也将酒坛拿来，轮到杨坚时，他倒了一碗后，将酒坛放到杨鹏身前。
“喝吧，毕竟这顿是老大请的，你我一姓，一队如何？”
“好。”
看着眼前这个身材还算壮实的汉子，杨鹏点头，倒了一碗酒后，微微抿了一口。
有点淡。
也有点甜，味道还行。
对于这个临时团体，他并不打算多待，甚至没有多少时间来搞团结，随波逐流即可。
因为他的脑海里，无数关于刀枪剑棍的武学在浮现，接下来的重点，就是一一学会，进一步掌握自保之力。
靠这身皮，终究是落了下乘。
……
落日如长河，时光婆娑，流转间便已到了傍晚时分。
衙门偏房的一处专门供衙役们习武的演武台上，杨鹏一身束身衙役黑衣，手握武器架上拿的普通大刀，正在认真的演练招式。
大刀约成人手臂长度，重有两三斤，以他的体格和力气，耍耍把式也足够。
脑海中，关于自己选取的太平刀法顷刻出现，一招一式，人物图形，仿佛刻印在记忆中。
无论刀法如何精妙，都离不开几大基础式，杨鹏现在就从初始开始。
刀之利，利在砍。
另有撩、刺、截、拦、崩、斩、抹、带、缠、裹等。
直到所有基础招式全部练完，等到身上气力消失的差不多，杨鹏才停下手上动作。
凉风吹来，带动地面枯叶，视线转换，黝黑的屋脊遮挡的半边天空，被彩霞挂满，太阳也早已西落，只余半圆。
再看演武台四周，除了杨鹏值完班，回来苦炼后留下的小片汗渍，再无他人。
技艺面板展开。
【姓名：杨鹏】
【技艺一：过目不忘〔不可提升〕：天赋技艺，任何书籍类文字你都能轻易记住。】
【技艺二：基础刀术〔1/15〕：刀法入门者，获得该技艺基础特征-勇猛快速。】
这数个时辰的苦练，并不是没有收获，技艺面板上出现了基础刀术四个大字。
虽说只是基础，但带来的效果也颇为可观，他发现自己的出刀更快，也更狠，若是遇到和他大差不差的对手，凭这个，足够压死对方。
“该回去了。”
将大刀归鞘，摆回原位后，杨鹏迈动浑身酸痛的身躯，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阴冷的胡同中，依旧似昨天的场景，归家之人拖着疲惫的身躯，一脸麻木的进入胡同里的小屋子。
肩膀挂着锁链的杨鹏同样回到家里，在确认大哥的情况没有恶化后。
开始做着这些天来一直重复的事情，取药材，拿药罐，生火熬药。
胡同小道中，各种味道刺鼻，其中夹杂着一股淡淡中药味。
看着升起的烟火，杨鹏眼神沉静，大哥杨力的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要糟糕。
先不提双腿齐断后的伤口感染，单论五脏六腑的内伤，都能随便要了一个人的命。
要不是杨力练过武，这一口气早就泄了。
“得尽快了。”
外城的环境太差，保命的药几乎很难买到，只能买些吊命的普通药材，他得尽快赚银子，以这个世界的神奇，留得大哥一命问题不大。
“鹏哥！”
一道声音将他的思绪叫回，杨鹏顺着声音主人看去，脸上的表情带上些许笑容。
“是小安啊。”
石安，石爷之孙，当初四集人口贩卖猖獗时曾被拐过，后被杨力捞回，得以保全性命。
这也是石爷如此照顾杨力的原因，石家人日子很苦，只余爷孙相依为命。
石安年纪也有十之二三，属于半大小子，在平治，已经可以做工，算是劳动力，平常石家用度，大半都压在其身上。
只见他小声道：“鹏哥，我爷爷被人警告了，要是再来照料力哥，就要将我爷腿打折。”
只这一句，就令杨鹏笑意消失，他握扇子的手紧了紧，眼帘垂落。
不等他发话，石安似乎是怕误会，连忙又道：“鹏哥你放心，是力哥救了我。要不是力哥，我现在就是个瞎子、聋子，我爷说过，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莫要做忘恩之人。”
“正好我东家让我休息几日，明天开始我来照顾力哥。”
杨鹏沉默。
过了会后，嘴角再次露出几分笑容，站起身来，揉了揉石安的碎发：“好！我大哥就交给你了，若是有事，直接去南集的梅花酒肆寻我。”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麻布缝制的钱袋，取了三个大钱，强行塞到石安手中。
“事归事，我懂得你的心情，银子也得拿，不然吃什么，收了，我也安心。”
无论石安是担心自己的爷爷，还是担心大哥杨力，被人威胁了还敢站出来，是个汉子。
石安愣了一会，看着杨鹏的严厉眼神，这才僵硬的收了银子，而后被杨鹏打发回家。
继续煎药。
将药煎好冷好后，在杨力的沉默中喂下，许久过后，杨力的叹息中带着无力。
杨鹏没有多言，趁着身上恢复些力气，随便找了个粗棍当刀，在门外演练起刀法，直到精疲力尽后。
【基础刀术〔2/15〕】
看着在进步的刀术，杨鹏眼神闪着莫名神色。
随后打了捅冷水，随便冲了个澡，再将新衣洗了洗挂在屋外的竹竿上晾着，自己穿着缝补旧衣和衣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