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出城
平治城。
内城·吾悦街。
一圈圈灯笼沿着干净的主道两边均匀排布，由专人点亮，一阵阵香风席卷而来，遍布这条主街。
作为内城有名的寻花问柳之地，这条街道可以说是真正的夜夜亮烛，宛如白昼。
平整的青石地面中，来往者多是富态之人，有男有女。
这些人最基本的都是衣着干净，大部分都是衣料考究，款式新潮，更是有世家子弟进出，吟诗作对，风流快活。
街口时不时走进新人，混入人群，进入这些挂着牌匾的店中。
观花楼，内城第二雅楼，素来是高雅之人的游玩场地。
雅楼的地底下，被人为挖出一侧暗室，一排排灯烛照亮通道，被掏空的走道深处，亮着微光，一些细小的杂音回荡在空旷的通道里。
视线拉近，拐角处出现一处类似秘密聚会的石屋内，一共两人坐在石屋中摆放的木制桌椅上。
一男一女。
女的年纪不大，一副少女模样，生的肤白貌美，一袭浅红色的五彩六角环纹长裙，披着一件红橙色的薄纱。
纤细腰肢上系着粉紫如意流苏丝带，一双白嫩的长腿裸露在空气当中，一阵香气从她身上散发。
柳凝君表情冷漠，看向对面白衣少爷打扮的王奇。
“不要紧张，我这次代师门来，是有事情嘱咐。”
王奇微笑道，声线熟悉，赫然是那日晚上和欧阳羽交谈的白衣男人。
柳凝君表情忽而变得有些嘲讽，声音如铃，悦耳无比：“怎么，输给首席，你这个亲传似乎不服气？”
不等面色变的难看的王奇说出什么话，柳凝君再道：“师门派我等下山，是寻天命之人，加之辅助。”
“哈哈!”
听到这，王奇终于忍不住发笑，笑声低沉，勾着头，长发遮住脸庞，而后声音有些变形道：“师妹啊师妹，你还是看不清路，何为天命，我命就是天命，如何寻？
这大燕天下，已经乱了，我等武人，自当匡扶社稷，但--绝对不是送死！”
“师兄，你入魔了。”
柳凝君声音放低，没有丝毫情感流露，眼神愈发变得冷漠。
“入魔？”
王奇终于是笑够了，回过神来，叹息一语：“你可知，我大宗三百弟子，为何只放我等数人下山？”
不等回答，声音再起。
“我们是弃子，何为弃子，被抛弃之人，大宗无情，我等为何要有意？”
言毕，一张宣纸被其拿出，平整的纸张上，写着一个个名字，众多名字之中，杨鹏二字赫然在其中。
“这是我收集，平治城中可以收拢之人，你可以看看。”
纸张被王奇推了过去，柳凝君并未看一眼。
“师妹！”
王奇眉头终于是皱了起来，言语带着呵斥之意。
良久过后。
柳凝君叹息一声，不过并没拿起纸张，而是直视王奇眼睛，一字一句道：“罢了，你救过我的命，我便和你说了吧。你可知为何师尊让我们下山？”
再接着，王奇眼睛瞪大，浑身剧烈颤抖。
“因为我等和宗门牵扯最浅，为何你之天赋在门内极强，师尊却不教你最核心的法门，又为何不让你当首席？
你以为是你不够努力，还是天赋不够。不，那是宗门气数已尽，现在，共有数郡之地的大军集结，往我宗门而去。
师兄，勿要再多想了。”
唰！
王奇猛然站起，一双眸子似有杀意漫过，浑身气势顿时变化，实质的杀意几乎要透出体外。
他咆哮道：“不可能！宗门欺我压我，就是看不起我的天赋，师兄压我辱我，我不会忘记。呵呵呵，你以为你编个理由就能让我信？”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颓然坐倒。
铛！
清脆的声音响起，那象征着宗门最高身份的掌门铁戒，被柳凝君随意丢到桌子上。
沉默，长久的沉默。
王奇似乎是不敢相信，他呆呆看着那枚戒，这是他下山之前奋斗的意义。
“拿着吧，以后便没有风月宗了，留个念想。”
言罢，柳凝君起身，向石屋外走去。
“为何，为何你如此平静？”
王奇的声音有些干哑，似乎自己所要证明的一切，都没了意义。
柳凝君冷漠的声音留下：“一郡之地尚且能抵抗，但那是五郡，共计五万兵卒，何况军中高手无数，如何抵挡？去送死吗。”
“还有，别回去了，天一亮一切就结束了，师尊知道你的性子，莫要再辜负师尊好意。”
“师妹…”
王奇叫住柳凝君，抬起头来，两行眼泪已经挂在脸上，只见他失魂落魄道：“来不及了，县衙那边我接触的有些深。”
……
天只是蒙蒙亮，杨鹏等南集衙役便被要求前来集合。
石爷在孙子离开之前，苦苦央求杨鹏，一定要保他孙儿一命，就差磕头了。
杨鹏自然答应，毕竟大哥还在家中躺着，要是石安出事，像石爷这么明事理的人可不好找。
“闪开，快闪开！”
通往城外的主道中，披着甲的县兵纷纷整装待发，前百人装备精良，骑马，配枪，一身铁制铠甲。
马蹄奔腾，声音隆隆，踏破平治的清晨。
这次出城和第一次不同，补招的人太多，压根瞒不住消息，索性将架势摆足，动静有多大闹多大。
八百县兵在前，四百衙役在后，宛如蚂蚁一般，黑压压一片向着城楼飞奔。
沿途不少早起做工的百姓被震慑，通通离的极远，生怕被波及。
杨鹏自然在队伍之中，他们南集为一小队，由冯力带领，加他共计三十七人。
每个人都穿着轻甲，这是战争时期才被允许使用的军械，除此之外，更是每人配备了能吃七天的干粮和水。
杨鹏就这样跟着队伍离开平治城，一出城，就立马感觉到差距。
最前面的县兵还能保持基本军阵，但身后的三班衙役就好像土匪一样，队形松散，基本上是熟悉之人扎堆。
杨鹏望了望前后，几乎都是人头，只能看到很远处的山林，或者一些矮坡，大片杂草树木遍布。
一出城外，除了队伍之中的人外，几乎看不到什么活人影子，离城越远，就愈发荒凉。
由于是急行军，一直在官道赶路，直到日头正着当头，队伍才停歇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