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闻仲
威武男子捧着那张舆图，面色十分之凝重。
“少年郎，你可知道此为何物？”
“……”楚昭有点懵，自己当着他们的面，边说边画的一副湘水西江流域的山水地形图，结果你问我这是什么？
要不是直觉判断打不过，他楚某人真想吐槽他几句。
“这是至宝啊，不过最宝贵的还是你制图的那种技巧，你这样的能力是从哪儿学的？”
看着舆图上用炭笔描绘出山脉阴影，陡峭处加黑，平缓处着笔较淡，河流之间也有渡河的滩涂标注，并附带各处是用飞江，还是用天潢。
楚昭这才醒悟过来，这时代的地图可能并没有很详细，方向大致上不会差，但是比例尺与图例绝对不会像他用炭笔素描画这般详尽。
“其实还好吧！这不是有手就会？”
“……”
“这不能开玩笑，行军布阵，山阳何处可屯兵，山阴何处可驻营，在你这舆图上一目了然。”
威武男子很是严肃的说道：“如果以后让斥候们学会了这样制图的技巧，在表述上将会比口述更能有利于主将判断利弊。”
“若是去岁在大河之北有此图助阵……”
“唉，算了，世上无有巧合，或许这就是他的命吧！”
威武男子看起来似乎是触及了某些往事，心情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去。
引得身边子羡与子干连连拍打着他的臂膀，聊以安慰。
“我没事，进邑落以来，我观那些少年郎习练之术颇有章法，举盾、刺矛、回身一气呵成，此乃战阵之术。”
“再加上你如今做出的舆图，少年你可有师承？”
子羡与子干皆是诧异的望向男子，似乎是很惊讶，他居然会动起收徒的念头。
楚昭也很苦恼，这些东西其实真算不得什么，所谓的战阵技巧，也不过看影视作品的时候记在了脑海中。
自从邑落开始尝试经商，淘换荆楚各部的货物与鄂州城开始做生意以后，邑落里就没缺过吃的。
这些个臭小子每日不是去澧水中作死，就是各种嬉戏玩闹，调皮的时候更是搞得邑落里乌烟瘴气。
楚昭也就索性把那些后世看过的技巧，结合一些自己的逻辑理解，姑且让他们练了起来，算是发泄熊孩子们过于旺盛的精力。
“其实，这都算不上什么，都是我瞎捉摸的。”
听着楚昭的回答，威武男子的目光都变得柔和了许多，不禁对着身边子羡与子干道。
“那便是无师自通了，你这少年郎于军阵上颇有天赋，仅凭个人的臆想就能摸索出一套练兵之法与制图之法，若是能稍加培养，未来应当在军伍一行上有所成就。”
“能得贤兄的夸赞，这可是诸子营中都极为罕见的事情！”子羡也是高兴的看着楚昭。
却不料几人这种欣赏的眼神反而让他心里有些发麻。
“咱们能不能说回正题？说好的我给你们舆图，你们教我金文？”
“金文可不是那么好学的，先前不是说了吗？非大商王室，或是诸侯不可于鼎器上篆刻金文，若是让旁人学去，流传到了市井之中，岂不是让王室的尊贵变得一文不值？”
楚昭登时就瞪大了双眼，有些气恼的说道：“那你不早说？我这舆图不是白给了你们？”
子羡正要说话，威武男子朝他摇了摇头，上前略显柔和的问道。
“楚昭，我乃大商的王师将军，如今见你颇有良才，倒也与我有几分缘法，不知你可愿随我修行？”
楚昭立马就摇起了头。
这男子的身份虽然暂不知晓，从隐隐约约的危险直觉告诉他，他带兵的实力不弱，而且个人的武力一定是极强。
如果没激活神秘卷轴之前，能有机会接触超凡脱俗的力量，他肯定是会上赶着拜师。
可如今有了《金乌曜日》，加上谈好了荆楚、九黎与鄂州城之间的双边贸易，除了洞天福地皆有圣人门徒占有以外，法侣财他好像都不怎么缺。
跟着此人去了大商，保不齐以后要滚入封神大劫的洪流中，而苟在南疆当他的十里坡剑神，学成之后再去震惊世界，显然后者让他觉得更稳妥一些。
“唔~~不愿意！”
“嗯，很好，既然如此你便叫我……什么？你不愿意？”威武男子显得很是惊讶，忍不住问道：“楚昭，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知道！”
“竖子，你可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威武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有兵书九卷，学了这些兵书，不说日后能统御大商兵马，但是单独领军成为一方守将自是没有问题，这个你都不愿意学？”
“长者您误会了，您别看我会制图，还让那些小孩子们闹腾什么习练之术，这其实都是我闹着玩的，我志向真不在此！”
“那……老夫还有修道之法，可驾驭五雷，可御风驱火，可腾云驾雾，这个你不心动？”
楚昭露出了然的神情，难怪这长者看着那么强，原来是道门中人。
“不学不学，在下素来不好与人争斗，信奉以和为贵，这些术法修行的再怎么高深，莫非还能与那十二金仙斗法，与十天君对阵？”
威武男子语塞：“自是不能，修道之事当循序渐进，你一个初学者，怎可与修行万年之久的金仙比拟？”
“嘿嘿，那我学它作甚？还不如老老实实过日子，不去沾染这些是非！”
楚昭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很明显，再透彻一点恐怕话就没那么好听了。
可是眼前这人似乎和他卯上了，瞪圆了眼睛后，额头上的那道缝隙竟然猛然睁开，散发着道道白光望向了楚昭。
在这只白光之目的注视下，楚昭感觉自己仿佛内心想法都被看穿，一切谎言与虚妄都在白光中无所遁形。
“你这小子，这也不学，那也不学，那你倒是想学什么？”
“长……长者啊，我这人生性懒散，也就唯有一点小聪明罢了！”楚昭面色上是不动声色，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尽量以最真实的姿态说道：“如果真要让我选个什么去学习……”
“长者，您可会长生不死之术？”
威武男子瞬间噎住，没好气的对着楚昭说道：“我道门中人讲究个修身养性，性命双修，如是能耐得住寂寞，勤加修行，延年益寿自然不成问题。”
“呃……这种不也还是寿有极限，命有终时？读书也可以修身养性，不学，不学！”
看着楚昭一脸嫌弃的模样，威武男子再也绷不住了，直接上手对着楚昭额头就是一记暴栗！
“你这竖子，才开始修行气血之道，就对比起诸位圣人不成？你敢不敢口气更大一点？”
如今天地间，敢说自己长生不死的没几个，长生者比比皆是，只要修行到了一定境界，活个万年时间不算久。
可若是敢说自己与天地同寿者，肉身不腐，灵魂不堕者，唯有十一圣人。
也就是三清、西方二圣，以及火云洞三圣，加上瑶池金母、女娲娘娘与昊天上帝。
还有两人，超脱圣人之上，一人身为六圣师的鸿钧道人。
还有一位，则是荆楚神系中，那位代指宇宙万物本源的至高神，太一！
“不教就不教嘛！你凭什么打人啊？”楚昭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眼前的长者，干脆抱着自己微凉的鹿肉，头也不回的逃离了酒肆，朝着家中跑去。
他可不敢久留此地。
简直太可怕了，要不是额头那道缝隙突然睁眼，他还以为这人只是一员护送太子的猛将而已。
谁特么能想到，这人居然闻仲！！！
与姜子牙斗智斗勇，一身忠肝义胆为大商，最后殒命绝龙岭的大商太师闻仲。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闻仲死在九龙神火罩之下他还为之惋惜，所以印象十分深刻，特别是那只天眼，与杨戬的照见天地，破除幻境相比，闻仲的天眼有辨别忠奸，明辨是非的能力。
电视剧里，闻仲就是凭借此眼识破了费仲、尤浑的奸计，上骂昏君，下打佞臣的时候，他也曾为之叫好。
只是此时这只天眼用到他的身上，那种仿佛被人测谎看穿的感受，当真让生不起一点撒谎的勇气。
楚昭跑得干脆，闻仲却是在酒肆中连连扼腕叹息。
“唉，真是糟蹋了这样一个好苗子，怎生得如此好高骛远？当真是可惜了！”
一直站在一旁旁观的子羡却是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难得见到贤兄居然也有被人戏耍的时候，哈哈哈，真有意思！”
“戏耍？子羡此话何意？”
“哈哈，贤兄难道没有发现吗？在你询问他的时候，那小子可是神态自然得很，反而当你睁开那天目，这小子可曾第一时间回答你问题？”
闻仲皱着眉头，回想着刚刚的对话：“他反问我？”
“是极，是极，贤兄可还记得我那家中幼子，寿？他每次贪玩被他母亲责问的时候，又不愿意撒谎，都会反问他母亲，为什么启与衍能玩，而他不能玩？”
“这时候，我那妻子就会怒气冲冲的去问启与衍，恰好衍也是个调皮的孩子，所以每次到了最后，这板子总会落在衍的身上，而寿却能安然躲过一劫。”
“你瞧，这种说话的技巧，是不是那小子刚刚的行为非常类似？”
闻仲恍然，自己的天眼能辨善恶、是非、真假，可人家就是没说假话，只不过避重就轻的反问过关，然后惹恼自己后借故逃离。
“那紫桐后面反应过来之后呢？他是怎么对待寿的？”
“哈哈哈，打呗，打完了衍就明白了始末，然后下手更重的去揍寿。”
“嗯，有道理，莫非我要狠狠的教训他一顿？”
“不可，贤兄啊，对待贤人当以德服人，以仁感怀，施之以恩，否则一旦雏鸟羽翼丰满，势必不会再屈服于武力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