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开饭
“都滚起来，我有话要问你们。”
怒骂宛如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寂静的监牢内掀起一圈圈的涟漪。
原本昏睡的奴隶们纷纷被惊醒，慌乱地站起身，全都面带惊恐地盯着牢门方向。
平日里，很少有海盗愿意来恶臭的监牢，一旦出现海盗，也就意味着即将有大事发生。
“快看，牢外的海盗有些面熟？”
“你饿出幻觉了？嗯？等等，好像真很眼熟，我认识他！”
“门口的海盗是兰斯！我还以为他死在甲板上了……”
短暂迟疑后，监牢内忽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兰斯从“奴隶”到“海盗”的励志故事，似乎再度点燃了奴隶们的求生欲望。
“兰斯是来救我们的吗？”
“趁现在没人，快放我们出去，我会掌舵，杀了海盗，把船开回千岛联邦。”
“兰斯先生，您是位真正的骑士，回国后，我要写信向国王陛下陈述你的功绩。”
监牢内，所有奴隶欢兴雀跃，几乎将兰斯歌颂成为神话故事里的大英雄。
“都安静。”
兰斯语调冰冷的开口了，脸上并未见丝毫笑意。
“我不是来救你们的。”
“我需要收集三人份的毛发，以及，问你们几个问题。”
兰斯面无表情，站在牢门外。
他并不是人人歌颂的救世英雄。
“兰斯，你一定是开玩笑……对吗？快，快把牢门打开。”
欢笑声荡然无踪，监牢内，有声音颤抖道：
“我们都是奴隶，应该团结起来，快放我出去。”
“是啊，我们才是你真正的同伴。兰斯，快把钥匙递给我，等我逃离，我送你一座大庄园。”
“你绝对是被洗脑了，清醒点，想想陆地上的生活，想想你的家人、朋友。”
杂七杂八的声音从监牢栅栏间飘出，或是抒情、或是利诱、或是威逼……所有奴隶都施展口舌，但兰斯只是面无表情站在牢门处。
“叛徒，该死的叛徒，可耻的海盗走狗！你背弃了王国，背弃了骑士的荣耀！”
牢内传来一阵咒骂。说话之人是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性，皮肤白皙，手指纤细。虽然因饥饿而瘦得皮包骨头，但仍能从轮廓看出是位养尊处优的贵族。
“你是？”兰斯蹙眉。
“叫我卡特爵士！”男奴隶冲兰斯啐了口唾沫，“卑贱的走狗！”
兰斯闪身，躲过唾沫。
“走狗？”
“不是吗？作为一个贵族，居然甘愿和海盗为伍，简直令你的家族蒙羞。”
“我是走狗，那你是什么？”
“我是顽强抵抗的骑士。”卡特自豪道，“海盗能摧残我的肉体，却无法磨灭我对王国的忠诚！”
“忠诚？”兰斯嗤笑，“你自称骑士，那我问你——你的剑在哪里？队友在哪里，君主在哪里？”
“剑被海盗抢走了。”卡特苍白辩解，“但我至少战斗过！”
“战斗？一个懦弱的家伙缩在墙角，弄丢了佩剑，抛弃了队友，浑浑噩噩地躺在船舱，居然也有资格谈荣耀？”
“如果你有勇气，现在站在门外的就是你，而不是我。”
“这是歪理……”卡特结巴着。
他似乎还想狡辩，但兰斯已经不给机会。他此次前来的任务可不是和奴隶打嘴炮。
“你，你，你，出列！”
兰斯随意点了三个奴隶，掏出一把小刀：“隔着栅栏，把手伸出来。”
被点名的奴隶惶恐地伸出手。
“哼哼！收集指甲和毛发，一定是施展某种恶毒的仪式！”
“真是耻辱，不但给海盗当走狗，甚至还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去崇拜那些扭曲的邪神！”
卡特用惊悚的语气开口，一时间，所有奴隶都惊恐地缩回墙角。
“主动参与的，每人半碗炖菜，第一个参与的，多给一条熏肉。”
兰斯转身，拎来半桶热气腾腾的炖菜。
作为奴隶管事，他在船上的权限也上升不少，从厨房要来半锅吃剩下的炖菜，并不需要费多少力气。
铜锅揭开盖，炖菜的香气洋溢整个房间，墙角的奴隶立马冲到牢门边，争先恐后地伸出手。
在食物的巨大诱惑下，奴隶们战胜了对所谓“诅咒”的恐惧。
而挤在牢门口的奴隶里，又以自视甚高的卡特“骑士”最为耀眼。
“怎么？你不担心是诅咒了?”兰斯望着卡特，不禁揶揄道。
“太饿了……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战斗！”卡特理所应当道。
“我不是走狗了？”
“既然我拿了你的食物，会替你承受一半的罪孽！”
“呵呵……”
兰斯没继续挑逗嘴硬的骑士，并多舀了半勺炖菜给对方。
事实上，他压根没把卡特当成敌人——准确的说，监牢内每一个奴隶，都是无比珍贵的资源。
能在【浪潮号】严苛环境下生存，奴隶们至少都拥有一技之长，或擅长木工，或懂得识字，或体格健硕……完全没特长的家伙，压根活不到现在。
粗鄙的海盗们意识不到“技艺”的价值，但兰斯清楚，每一个奴隶都是稀有的人才。哪怕是卡特这种嘴贱骑士，珍惜度也远远超过海盗。
大海上，一瓶朗姆酒就能招揽三个无赖海盗，但一大袋金币也难买到一个识字的人才。
“让这些奴隶白白饿死实在太浪费了，如果我有一天能掌船，他们会成为我最忠实的助力。”
兰斯为奴隶挨个盛菜。
半锅炖菜很快见底，奴隶们意犹未尽地舔着碗，不放过任何一滴汤水。
“以后，船上的规矩会改。每天都会有半锅炖菜，前提是，你们要听话。”
“记住，是我给了你们饭菜。”
兰斯敲了敲锅勺，铜勺和锅沿碰撞发出清脆声音，嘈杂的奴隶立刻肃静。
所有奴隶看向兰斯的眼神中，都多了一丝敬畏。
炖菜并不丰盛，但他们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吃饱饭是在多久了。
跟兰斯，有饭吃——这是所有奴隶心中唯一的念头。
“我可没这么好收买……”
墙角边，卡特回味着嘴角边的炖菜香味，轻哼道：“虽然很罪恶，但吃饱的感觉，真不赖。”
……
又过了半小时，监牢内，兰斯已经能初步喊出奴隶的姓名和来历。
【浪潮号】这批奴隶的文化素质还真不低。
现存三十七名奴隶中，有四人是千岛联邦上的小贵族，和自己一样，倒霉催的被海盗俘虏——骑士卡特正是其中之一。
剩余三十四人里，有九人曾是水手，有过出海经验，会操纵帆具和掌舵；有一人是木匠，还有三人会识字。
这些特长比不上战斗技巧直接，但却弥足珍贵，感谢海盗们的无知粗鄙，自己才能捡一个大漏。
唯一遗憾的是，俘虏中并没有超凡者。
四名小贵族连同卡特，全都和“自己”一样不学无术，只是武艺稍强的普通人。
船上所有奴隶加起来，战斗力恐怕也比不过约瑟夫一根手指头……
兰斯收拾好木桶，准备离开船舱。
当务之急，仍是想办法晋升超凡，应付绿树帮的报复。
他并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喂养奴隶上。
思索着，兰斯就要走出大门。就在这时，一股黑气顺着甲板缝隙钻入兰斯影子内，他的身体蓦然僵住了。
紧接着，一道虚无飘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尊敬的兰斯大人，【天鹅号】大副、仆人‘忠心的鲍勃’向您致敬。”
“在您昏迷的期间，我有个很重大的发现，海盗的袭击并非意外，天鹅号的沉没，实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