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个天下，只会有一个声音
朱允炆的声音哽咽着，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想要说些什么，想要问问他的皇爷爷。
为什么要丢下他一个人，为什么要让他独自面对这复杂的朝堂，面对这未知的未来，可是，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和那逐渐冰冷的体温。
“皇爷爷……”
朱允炆的哭喊声在空旷的太和殿内回荡，久久不息，像是在控诉命运的不公，又像是在哀悼一个时代的结束。
太和殿内，弥漫着沉重的哀伤，但这哀伤似乎只属于朱允炆一人。
太子妃吕氏和如今的礼部尚书吕本，两人虽然面色悲戚，但眼神深处却闪烁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欣喜。
他们走到朱允炆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允纹，如今陛下已经……驾鹤西去，你要节哀啊。国不可一日无君，要尽快振作起来，继承大统才是。”
朱允炆抬起头，双眼通红，神情悲痛欲绝：“母妃，外公，可是……可是允熥他才是嫡子，淮西武将们会不会……”
吕氏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允纹放心，先皇早已料到今日之事，遗诏早已拟好，就藏在……”
她凑到朱允炆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朱允炆听完，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但很快又担忧地问道：“可是，允熥他……”
“皇太孙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吕本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已经派人去请中书丞相李善长进宫，只要他同意，便可昭告天下，拥立您为新君！”
朱允炆这才放下心来，他紧紧握住吕氏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道：“母妃，外公，我一定会做一个好皇帝，不会辜负皇爷爷的期望！”
吕本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自己的机会来了。
……
与此同时，东宫偏殿内，十三名身穿盔甲的侍卫笔直地站立着。
为首的蓝春，身形如铁塔般巍峨，刀削般的面容上，一双虎目炯炯有神，依稀可见当年蓝玉横扫千军的威风。此刻，他紧握着腰间佩刀，骨节泛白，显示出内心极度的不安和焦虑。
朱允熥一身玄色劲装，腰间悬挂一柄镶嵌宝石的宝剑，虽未出鞘，亦让人感到森冷寒光。
他扫视众人，目光如电，仿佛能洞悉人心。沉重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殿内只有烛火跳动，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扭曲摇曳。
“诸位……”朱允熥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如同重锤般敲击在众人心头，“皇爷爷……他走了。”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情绪。
十三名侍卫皆是出身不凡，特别是蓝春，乃是凉国公蓝玉的长子，皆是跟随自己一同长大，多年相交，乃是心腹！
此刻听闻噩耗，无不面色悲恸，握紧兵刃的手青筋暴起。
“殿下……”蓝春上前一步，声音哽咽，“陛下……可是走得安详？”
他心中隐隐不安，以蓝家和朱标的亲近，皇帝驾崩的消息不可能不通知他们。可如今宫中却毫无动静，消息还是青鸾姑娘秘密传出，这其中定有蹊跷！
朱允熥闭上双眼，遮住眼底的寒光，再次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决然，“父王尸骨未寒，孤便三遭毒害，侥幸活命！如今这宫中，这天下，还有什么安详可言？！”
此言一出，十三名侍卫皆是一惊，他们只知道朱允熥自幼体弱，却不知竟是遭人暗害！蓝春更是目眦欲裂，怒火几乎要将他燃烧，“是谁？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是谁？哼！”朱允熥冷笑一声，“除了那允炆小儿和吕氏毒妇，还有谁？！”
他猛地拔出宝剑，剑锋寒冽，直指皇宫方向“允炆昏庸无能，吕氏蛇蝎心肠，大明江山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今日，孤便要杀入宫中，清君侧，正纲常！”
“殿下，我等愿誓死追随！”
蓝春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
其他侍卫也纷纷效仿，抽出兵刃，齐声高呼：“誓死追随殿下，清君侧，正纲常！”
蓝春的呼喊声在殿内回荡，其他侍卫也都单膝跪地，抽出兵刃，剑拔弩张，杀气腾腾。
然而，朱允熥却并没有立刻下令，他收回长剑，剑尖抵住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打断了众人的激愤。
“蓝春，”朱允熥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却更显威严，“你可知，‘清君侧’是何等大罪？一旦起事，便再无回头之路！”
蓝春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坚定，“殿下，末将追随先太子多年，深知殿下仁德宽厚，绝非弑君篡位之辈。
如今陛下驾崩，太子早逝，若是将皇位拱手让人，岂不令天下英雄寒心？末将愿追随殿下，为大明，为先太子，杀出一片朗朗乾坤！”
“大不了效仿先帝，再杀一个天下血流成河！”
蓝春的声音，甚至多了几分嘶吼的味道。
“为大明，为先太子？”
朱允熥面色平静得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表舅。
而就是这一眼，让蓝春心头一寒，仿佛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都被朱允熥一眼看穿一般。
他...心中所想，哪里是这么冠冕堂皇。
说白了，为的是功业！
父亲是凉国公，但是他蓝春，继承了父亲的骄横，自认为会闯出更加广阔的天地！
“蓝春，今日你我，不论血缘亲疏，就事而论。”朱允熥缓缓迈出一步，语气凌厉，“你可知，若是起战，便会掀起腥风血雨，令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你，可担得起这份罪孽？！”
蓝春沉默了，他握紧刀柄的手微微颤抖，脑海中浮现出父亲惨死的画面，耳边回响着百姓的哀嚎，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孤知道，你想要作出点事情来。舅姥爷的功绩，让你如同泰山压顶。”朱允熥语气稍缓，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但这不是你将大明拖入深渊的理由！
孤答应你，只要你助孤登上皇位，你蓝春....刀锋所指，将远超前人！”
“漠北，西洋，东进...这个天下，只允许有一个声音。”
“那便是我大明的龙吟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