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孰为君子
“年考第一场结束,被率先淘汰者视为不合格,最后留下的150人,有资格直接晋级下一场考试。”
“晋级者根据表现,分上中下三等,由所有老师综合评定。稍后名单贴到公示墙,你们可自行查看。”
“为尽量去除运气成分,公平起见,此次淘汰者还可有一次补考。”
“我公布完毕,请祭酒训示……”
魏学洢说完,转身对荀夫子拱拱手,自觉退回到老师行列之中。
后者上前一步,目光左右横扫,面带微笑的找到了刘泽身影。
“士,不可不可以弘毅,任重而道远。一次考试,也并不能决定一个人一生的成败。晋级者,要保持谦虚,未晋级者也莫要灰心丧气,都去吧,好好准备七天后的第二场年考。”荀夫子说完话,摆摆手,暖笑着让学生们可以自由活动去了。
目光微笑着在刘泽身上移开。
刘泽似有所察,但他心想祭酒这样的人物,应该不会注意自己。
“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就像每个学生在课上都以为老师在看自己,实际人家谁也没看。这还是刘泽当代课老师后明白的。
“谢过夫子教诲!”
所有学子向荀夫子低头拱手,然后互相勾肩搭背的,一哄而散。
实际上都是去看榜了。
毕竟考得再差,也要凑凑热闹嘛。而且他们更感兴趣的是这次谁考了上等第一名?这太令他们好奇了!“不会是那个叫刘泽的人吧?”
但对学渣来说,第一名也没什么意思,还是找点乐子最为重要。
“考得很差还能安慰自己的‘情话’,是发现好朋友的成绩更差……”
“你他么似人?”
朋友们骂骂咧咧开始互相攻击,用文雅句子,整着最狠的活。
……
“非人哉!简直是非人哉!”
“宋濂,看你教出来的好学生,他干了什么?他怎能如此残暴啊!”有位和宋濂年纪相仿的人怒斥说!
“放心,我回去批评他。虽然你的学生被淘汰的多。但我的学生被淘汰的少啊,我也很伤心的哇!”宋濂阴阳怪气的说,功力不减当年。
这人被气得大喘气,吹胡子瞪眼睛,最后憋出来一句骂人脏话:
“老贼,你真不似人的啊!”
说着,这位年近一百岁的老人撸起了袖子,就要和他干上一架。
其他年轻老师看热闹。
心里直呼“打起来,打起来…”,最喜欢看儒生打架了。或许是平时被礼节压抑惯了,往往会爆发出惊人潜力,上了年纪的打起来更狠。
其实,不少人都对刘泽的行为颇有微词,感觉他做得太过火了!
“身为儒生,表现的这么强势,有失我儒家体面,不符合身份。”
这位和宋濂同时代的老人,也是一名木门的老师,只是平常不会参加学院的活动,这次听说有人把他的学生干掉几十个,专门跑过来“劝架”……然后就被别人给劝架了!
“老夫以为,宋濂也不是故意的,就原谅了他吧!”荀夫子劝说。
宋濂立刻做出一副无辜表情:
“是哇,我也冤枉啊,考试前都告诉他多少遍了。我说,你跟同门师兄弟切磋前别喝酒,万一做过火把人家打趴下了,你就去给我罚站一周。唉,没法办,我话他不听。”
闻言,众人脸色瞬间一僵。
这是无辜?你明明是装逼啊!
“呸!宋濂你这个伪君子,年轻的时候就这样,老了更恶心人了!这话你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你倒是真罚啊,你有罚过你学生一次吗?”
不然,你以为“伪君子”的称号怎么来的?人就没有起错的外号!
人人喘息,实在是被气到了!
众人纷纷看向了荀夫子,请求他做主,这里就没人嘴得过宋濂……
荀夫子:“我建议是,打死!”
于是,就在学生们和好事的百姓都在学院大门口看榜的时候。老师之间,发生了一次小小的武斗。
后野史记载:“这一日,大雪漫天,宋濂以一敌多尽显强者风姿。”
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仿佛瞬间回到了三十岁那年鼎盛时期。
然,力不持久终至一泻千里!
……
……
稷下学院,门口张榜处。
一个妇人抱着个两岁奶娃子,身边还跟着一条大黄狗,嘴里喊着“让让,让让”的话,挤到最前面。
“娘,我怎么没在中榜看到哥哥名字…”小豆子捂着眼睛心道完了。
她才两岁,只学到了哥哥的名字该怎么写,所以肯定不会看错。
“这么看不起你哥?去下榜找一找,你哥那么努力,还能会落榜?”
大黄去前爪趴在墙上,瞄了瞄中榜的榜单,狗眼一缩,摇摇头!
“坏了,我哥真落榜了!”小豆子抹着眼泪,然后吃一口糖葫芦。
“唉,没办法了,只能让他继承刘家一亩三分地了”,刘氏轻笑说。
直接把大黄看傻了,合着你才是那个最希望你儿子考不上的人?
接着,她给自己买了十串糖葫芦庆祝,优雅的小心吐着山楂核。
“走吧,回去让他娶老婆生孩子,传宗接代,我真是太伤心了!希望他不会想不开再去投次河吧,我可把没办法第二次把他救回来。”
刘氏吃着糖葫芦,笑咧了嘴。
“欸,那边怎么还有一个榜单……”小豆子拿着糖葫芦指着说。
“那个叫上榜,只有学院最优秀的人才能上去,你哥不可能的。”刘氏喜极而泣,抱着小豆子过去凑热闹。大黄率先跑过去,狗眼一呆。
十分钟后,回村路上。
小豆子看到满脸不悦的母亲,看她样子,怎么知道哥哥成绩是上榜第一名,反而有些不开心了呢?
难道——
是刚刚吃的糖葫芦太苦了吗?
……
临淄城,马府。
“恭喜小马爷,想必这次必是上榜前三名吧?”下人恭维马文才说。
马文才不回答,自从骑马回来之后便沉默不语,脸色极其难看。
“难道是我说错了…公子,竟然考了第一名么?”那人又重新恭维。
企图用吉利话,得几个赏钱。
但马屁没拍好,代价就是挨一巴掌,马文才发泄般将那人扇飞。
“可恶,你少在这给我碍眼!”
“明明我很多手段还没使出来,就被那群人给逼得只能后退躲藏,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摔碎了杯子。
“都是那个叫刘泽的人,是他煽动了民变!”马文才看清楚了本质。
喃喃自语道:“这个人的身份绝对没有那么表面简单,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得罪了咸阳青家?”
本来马府和他最亲近的个门客失踪,就够他闹心的,又多了这件事,整个人心里感觉都憋着火气。
“我又该…怎么才能杀了他?”
前几日他让北畔哲动手,结果失败,本以为是巧合,现在他越想越不对劲,“这个刘泽真的不简单…”
但这也更坚定了他的杀心。
“少爷,我有一计,您还可以请他吃饭呐。多少人都是从饭局上杀的。”那个被扇飞的下人献上计策。
闻言,马文才眯了眯眼睛。
……
稷下学院,木门宿舍。
其余几位本该有资格争夺上榜前五名的人,此刻聚集在一起,也在讨论着刘泽这个突然冒出的人。
张柏仲,徐霞客,李源等人,一个个灰头丧气,发表失败感言。
“这人真好生厉害,我之前没注意到过他?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人!”
“别说你了,大家都没有。”
“真奇怪了!而且我有预感,这还不是他的所有实力,太恐怖了…”
稷下学宫每年的推荐名额就那么多,多出一个厉害的人,他们就要多一个竞争对手,岂能不关注?
但刘泽平时低调,加上之前成绩不显,很少有人真正去了解他。
只知这人是宋濂的学生。
“我想,我们应该请他吃顿饭,互相交流一下。我觉得…这种朋友还不错,你们呢?”徐霞客建议说。
然后,他的建议就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那个刘泽有口福了!”
“不,是我们有口福了!
“哈哈…”众人大笑。
要知道,即便是在他们这种二代身份的家庭背景里,亦有差距。
甚至比富人和穷人之间还大。
尤其是徐霞客这个首富之子,别人家只是有钱,他家是真富啊!
……
“好贵,两条活鱼花我5765钱…怎么最近没人给我爆金币了啊?!”
刘泽买了两条活鱼,碎碎念的走在去拜谢恩师路上,心疼小钱。
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很多人关注到,神情淡定,和平时一样。
自从荀夫子训完话后。
梁山伯和祝英台两人就去看榜了。但刘泽没有去,因为他自己心里清楚,以他的表现必然是第一。
既自信,又何必多此一举?
趁着有空,拜谢恩师才是最重要的。这次能搞出来这么大动静,还得多亏人家那本古籍《乘风》……
“第一名来啦,快进来。”
宋濂捂着脑袋,两个眼睛一大一小,似乎在门口已经等待多时。
“老师您这是?摔得!”
刘泽眼眸一转,发挥了高情商的妙用,扶着宋濂往屋里面走去。
他猜测之前肯定发生了一些妙事。这分明是被什么法术轰炸的。
不会是因为我太过显眼了吧?
“对,摔得,下雪天,路滑!”
宋濂并没有在这个事上停留,大大方方收了活鱼,转移话题道:
“我就知道,以你的孝心,一定会来看我的……老师很满意,你是我的骄傲,所以呢,也不跟你客套。”
“而且你来得正巧,刚好有事找你…”宋濂转移话题道,笑眯眯的,“你倒不妨,先来猜猜是什么事?”
“这个…”
“我听有的学子说,说您要罚我…”刘泽胆战心惊的试着询问道。
毕竟,他今天做的事,确实不符合儒家的教义!直接轰人脸了!
“这个无妨,已经动过手了!”
刘泽:……
“那您是要告诉我,下一场考试要注意什么?怕我做得太过火了!”
“不是!”宋濂摇摇头,轻笑。
“为师觉得你做得非常好!”
“那是?”
刘泽表示猜不出。
“真忘啦?”宋濂嘿嘿笑着,“我女儿啊!那天喝酒,答应你的事。”
“嘿,什么时候…安排你们见一面呐?”宋濂喝口茶,笑着沉吟道。
此间,雪正簌簌而下。
刘泽闻言,顿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