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不吃牛肉

凯勒的初次冥想并不顺利。

荒芜冥想法以有无转化为核心，最初的冥想目标是一朵黑色蔷薇花。

先排除杂念，清静心灵，在虚无的精神世界里构筑出一片片花瓣，直到最终组成一座完整的黑蔷薇。

在排除杂念的阶段，越是想要获得宁静，脑海里就越是会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稀奇古怪的念头。

一直折腾到深夜，他才摸到了一些诀窍。

此时，他正赤着上身坐在床上，宽肩窄腰与轮廓分明的肌肉格外惹眼。

然而更令人惊讶的，是笼罩在他身体表面那一层淡薄如烟的莹莹浅光。

那是处于冥想状态时，波动具现于现实的魔法力量。

正式进入冥想状态后，凯勒又觉得自己的天赋可能也不算太差：一片片蔷薇花瓣在精神世界中缓慢而又坚定地成形，最终绽放的黑色蔷薇花也十分灵动与稳固。

对比埃利奥特在日记中的记载，这位传奇死灵法师第一次练习荒芜冥想法的进度要比他稍微落后一点。

可凝聚出黑蔷薇只是第一阶段。

第二阶段，他要把黑蔷薇的花瓣一片片碾碎，直至整朵花全部凋零消失。

然后，他又要重现出一片片花瓣。

这就是荒芜冥想法“无中生有，有中化无”的核心。

黑蔷薇并非纯粹虚无与幻想的存在，它其实是由冥想过程中魔法师所吸收的宇宙间游离能量所组成。

毁灭与重生的轮回，有与无的转换过程。

既是对魔法师精神力的反复磨练，也是对吸入体内的外界游离能量的驯服。

同时，魔法师的身体也会在成型黑蔷薇被碾碎后吸收一部分逸散的魔法能量，从而得以强化。

一举三得。

当天边日光洋洋洒洒地落进卧室，凯勒结束冥想，覆盖体表的魔法光芒也渐渐敛去。

照镜子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似乎比昨天白了些。

手臂上的死灵书也有变化，封面骷髅眼眶里的两颗血色宝石相较初见时已稍显黯淡，宝石深处渐渐泛起摄人的黑芒。

这意味着死灵书的饱食度已经下降。

该献祭了。

凯勒驱车一路向北。

纽约北郊有一座十分知名的牧场，它也是DODC总部餐厅的独家牛肉供应商。

杳无人迹的森林里，凯勒右手向上虚托，黑雾从手臂抽离升腾，凝为漂浮的死灵书。

身前，一头体型肥硕的成年安格斯牛正埋头啃草。

牛肉也是肉，牛的灵魂也是灵魂哇！

他不是没有杀过人，但死灵书临时出现需求，他也不知道杀谁好。

那就先杀头牛吧。

凯勒轻轻一推，死灵书猛猛冲出。

横向打开的书籍两侧突然生出两排尖锐宛如锯齿的獠牙，整本书也好似充气般迅速膨胀。

啊呜！

一口！

死灵书猛地合上。

一头成年安格斯牛直接消失。

死灵书轻颤两下，转眼恢复正常大小。

凯勒愣了愣，只觉此时的心跳似乎过于快了。

好一会儿，他拧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捧起死灵书，看到封面上两颗宝石的光芒略有恢复。

感受到死灵书的平静以及自己对它的控制力，他的情绪这才渐渐平缓下来。

画面很有冲击力，但吃的不是我就行。

同时他又发掘出了死灵书的第七条能力：毁尸灭迹。

死灵书的进食既迅速又干净，而且吃完之后什么都不吐。

这比爱狗人士推荐的清道夫好用多了，不仅免费，还能顺便献祭和喂饱死灵书。

第一次喂食暨献祭顺利完成。

然而，凯勒等待片刻，死灵书却并未有所反应。

“不够么？”

皱了皱眉，他又从牧场里赶了十头牛出来。

这一次，死灵书将其全部吞吃后突然调转面向，对着凯勒哗啦啦翻页。

停止时，淡黄的书页上出现动画。

一具尸体躺在地上，周边围着一群人。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死灵法师藏在不远处，对着尸体伸出干枯的手掌。

只见其掌中黑芒一闪，那具尸体突然爆炸，碎片四溅，不忍直视。

围在尸体周边的人群来不及躲闪便纷纷倒地而亡。

动画结束。

书上的线条重新组合，呈现出一个崭新的死灵魔法。

左右无事，凯勒干脆席地而坐，直接开始学习。

一个多小时后，他合上死灵书。

【邪爆（Lv1）：引爆一具尸骸，对周围敌人造成伤害】

这很死灵。

不一会儿，他又从牧场里拉出一只羊来。

拔出匕首干脆利落地杀死山羊，转身来到十米开外的巨石后，对着山羊伸出右手。

指尖黑雾缭绕，尸体毫无变化。

皱了皱眉，他回想着死灵书上的记录，重新调整魔力的运行轨迹。

漂浮在身旁的死灵书此时也展现出它作为一件魔法装备的价值，凯勒只觉体内魔力突然暴涨，连同对魔力的操控也变得愈发细腻。

不一会儿，掌中忽地暴起黑芒。

来不及惊喜，十米外的山羊尸体突然爆炸。

被撕碎的肉块、骨头混着尚未流尽的鲜血，宛如子弹般噼里啪啦地扫射着周围的树木。

断裂的枝叶簌簌坠落，被击穿的树干咚咚作响。

就连被凯勒护在身前的巨石上也嵌入了不少骨片。

检查现场后的凯勒十分震惊。

一具山羊尸体的爆炸，其碎片数量和有效伤害范围都要远远超过破片手雷。

更关键的是，手雷总有用完的时候，但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尸体。

而且除了实实在在的杀伤效果之外，爆炸现场散落的尸块、内脏和骨头碎片，以及360度溅射开来的血液，也能对避开邪爆的敌人造成极大的心理冲击与伤害。

好比眼下，哪怕明知爆炸的是一只羊，身为罪魁祸首的凯勒自己也不禁感到几分不适。

假使爆掉的恰好是某人的亲人好友，那人家岂不是直接要疯？

邪恶！

太邪恶了！

怪不得那个未知的世界会对死灵法师如此不友好。

凯勒不禁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尽量不让别人发现尸体爆炸是自己干的。

回过头来，正准备收起死灵书，死灵书却又自主翻到空白页，一个个异界文字快速显现。

凯勒皱着眉头认真阅读。

许久，他才从字里行间看出五个字来：

我不吃牛肉！

你特么还真挑上了？！

死灵书果然没那么容易糊弄，寻常的血肉只能让它吃上一次，而且大概率只能恢复饱食度，不一定会回馈死灵魔法。

如果换做是人，那它现在大概一顿吃一个就够了。

智慧生命（拥有高度发达的智力、能够进行复杂思维和创造活动的生命体）的血肉和灵魂的确与众不同。

献祭智慧生命后获得死灵魔法回馈的概率自然更高。

这太死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