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火与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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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往事

“坐!”

“不敢,不敢,我站着就行!”

“行了,行了,这里没外人,你坐下吧!”

林如海笑了笑,把一叠东西往张顺那里推了推。

“王一新袭杀朝廷命官的事情,基本上审理完了。该招的,不该招的,他全都招了。”

“这里有些事情,和你有点关系,你看看吧。”

“啊?”张顺闻言唬了一跳,连忙有些惶恐的拿起来,打开一看。

不意他刚看了两行,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难怪他一直奇怪,王一清究竟有什么能耐,竟然劳动王一新大驾,频繁针对自己。

原来,这王一新竟然和王一清是契兄弟。

正如《四书》之中的《大学》所言,“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也正因此,那王一新才在书信中得了一个苟日新的代号。

两人既然有这层关系,语言之间难免流露出一些有关沿海倭寇的隐秘。

很不幸,当初正在王一清家治疗的原主父亲,一不小心听到了这两人的谈话,还被两人发现了。

后面的剧情就就很简单了,正如原主所知道的那样,张顺的父亲“病死”了,进而引发王一清逼债之事。

再后来,两人发觉张顺的兄长张横似乎在追查当年真相,也让他一并“意外”身死了。

不过,这件事也警醒了当时的王一新。

于是,他提议杀死张顺、张婉儿永绝后患。

没想到这个时候的王一清,早盯上了尚且年幼的张婉儿,便假惺惺的反对王一新的主张。

王一新还以为王一清宅心仁厚,更对他倾心不已。

哪里想得到,这王一清常年给年纪不大的张顺施加心理压力,最终导致心智尚不成熟的原主自杀,王一清差一点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幸亏,那个时候张顺穿越过来了,一举破了王一清的局。

后面的事情就更简单了。

先是张顺参加武举乡试的时候,王一新助了朱五四一臂之力,帮助他和张顺互换了成绩。

然而,明代武举分别由武将和文官两个系统共同掌管,而且文官具有更高的话语权。

王一新虽然插手弓马考试,但是无法插手到由文官掌管的策论考试。

明代武举,以策论定去留,以弓马定高下。

好巧不巧,张顺的那篇策论写的极为出色,博得了考官的欣赏,最终以倒数第一名的成绩拿到了武举功名。

阴差阳错之下,朱五四还以为“凭借自己的本事”,才考中了解元。

于是,他这才又尝试着鼓动张顺参加武举会试。

而这个时候,王一新不得不付出了一定代价,请动了某个贵人给当时的知县李春鲸施加了压力,逼迫张顺参加会试。

按照明代武举规则,如果会试不过,需要重新参加乡试。

这是他试图弥补当初,一个不小心让张顺考过武举乡试的唯一办法。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都没想到武会试,因为太黑了,结果被人爆了出来,继而推倒重来。

张顺因此因祸得福,反而考中了武状元。

正所谓:“打虎不死,后患无穷”。

张顺不仅因此一飞冲天,甚至反过来杀了王一清全家,这是王一新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当然更让他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

他被俘那日,通过张顺之口才知道了王一清这厮竟然“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张顺的妹妹张婉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也就是张顺这句话,彻底摧毁了王一新,让他自暴自弃,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了出来。

当张顺看完了这些内容,一时间愤怒和荒谬交加,竟说不出话来。

“对了,上次你扬子江上遇袭的事情,也是他做的手脚。”

林如海等张顺消化了这些惊人的消息,这才开口道。

“那个倭寇马如龙也是王一新的人,他把他派到了马天成麾下充当卧底。”

“原本马天成准备通过江都知县卡你的粮饷,不曾想被他鼓动一番,这才改成截杀。”

“只可惜,那马天成还以为自己利欲熏心,还不知道着了别人的道了!”

张顺听到林如海讲到这里,好容易才回过神来独,顿时心里一惊,然后一阵后怕。

原来他觉得虽然自己的智商虽然只有11点,但是好歹考过童子试,他还以为自己还算聪明,但是现在和别人比起来,简直像傻子一样。

若非这一次自己上面有林如海罩着,上任之前又招募了一百精于骑射的家丁,身上还有系统相助,恐怕不知道要死了多少回了。

只是一想到这里,张顺又不由悚然而惊。

连王一新都想到了王一清灭门案与自己的关系,难道林如海就想不到吗?

而且他还是巡盐御史,专管江北的司法。

“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儿,就是有时候脑子要清醒。以后千万不要一冲动,做出了连自己都后悔的事情来!”

只听见林如海突然开口道。

“这一回由我替你兜着,没啥大事儿,就怕下一回,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替你兜着!”

张顺一听林如海这话,如何不知他在点自己。

他连忙往下深深一拜:“长道少年失怙,不曾在父母跟前尽孝。”

“今大人待我如同再造,顺当以父事之!”

孔圣人有云:长以倍,则父事之,十年以长,则兄事之。

如今林如海年逾四十,张顺不过年方十六,说出这等话来倒也恰当。

当然,同时也有试探一下林如海的意思。

果然,林如海一听张顺这话,先是眼睛一亮,继而连忙摆了摆手道:“过了,过了。”

“你我同为陛下做事,尽量低调行事,一切以小心谨慎为上,不可节外生枝!”

张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林如海是什么意思,顿时就不做声了。

原来这林如海虽然年逾四十,但膝下只有一个女儿。

突然见到张顺这般年轻,又有勇有谋者,难免有亲近之意。

只是,他一想到朱由检为多疑猜忌之主,不由又熄了心思。

两人沉默了片刻,蓦地张顺想起一事,不由连忙出声提醒道。

“对了,大人。王一新这厮,行迹颇多可疑之处。”

“比如他手底下怎么有那么多倭寇,比如我回扬州的路线是怎么暴露的,再比如他如何敢突然暴起发难,这都是值得斟酌的事情!”

“你呀你,就是想的太多,做的太少!”

不意听了张顺这话,林如海反倒笑了起来。

“当初你打马天成不是挺清醒么,今日怎么糊涂了起来?”

“人家都说吃亏是福,糊涂是福,你还是要多学一学呀!”

“呃……大人教训的是,晚生谨记了!”张顺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沉默了下来。

天下乌鸦一般黑。

别说自己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就连巡盐御史林如海,甚至紫禁城里那位又能如何?

有些时候,非为也,实不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