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父亲
林升文直接将钱拍回他手里。
“叔，您这是干什么？”
“你回去告诉那混账，赌场赚来的钱，他爹不要。”
“......”
“叔，这您不能误会宴子，他已经好久没赌博了。”
“您可别不信，明儿去黑皮家问一下就知道了。”
“这是他今天卖鱼挣的钱，您拿好了。”
龚大军说着，就把手里的钱又塞回到林升文手里。
完全没有注意到林升文那苍老脸庞上表情的微妙变化。
“这是真的？”
见龚大军准备离开，林升文赶紧一把拉住他，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千真万确，今天我亲眼所见。”
龚大军笑嘻嘻地回答道，“等到村里人赶集回来，您就知道我没骗您了。”
说完，径直骑上二八大杠离开了。
此时，林升文手中握着百元大钞，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哟，三爷！”
这时，一个提着花篮、看起来像是刚从集上回来的中年妇女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您猜我刚才在集上遇到谁了？您老二啊，他在那里摆了个鱼摊，那个摊前人头攒动，简直挤不动脚。”
林升文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变得更加复杂。
其中既有遗憾，也有悔恨。
但那妇女并没有察觉到林升文的情绪变化，只见她眼睛滴溜溜一转，随即贴近过来。
“三爷，我听说老二今天卖了不少钱呢。”
“一个甲鱼就卖了150块。”
“我想啊，过年快要到了，我们村里人去买能不能便宜点儿？”
“毕竟是自家人，您说对吗？”
她打的小算盘确实挺精明的，希望通过林升文的关系买便宜的鱼。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林升文可不会像林宴的母亲那么傻。
况且。
他对这女人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当初分家的时候，正是这帮嘴碎的女人在他耳边不停挑拨。
他根本不想分家。
但奈何妻子不明事理，以死相逼，让他不得不做出了分家的决定。
“给我滚出去，咳咳咳......”
林升文在村子里一向以脾气好著称。
这次可以说是他生平第一次发怒。
那妇女显然也被林升文的怒气吓住了，一时间愣在那里。
林升文恨不得上前扇她两个耳光。
但最后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幽幽地向屋内走去。
随着夜幕降临，回村的人也越来越多。
关于林宴的事情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
……
林宴挑着担子，步履稳重。
远远地便看见家中，两个女儿正在门前聊得火热，似乎争辩着什么。
余暖暖则坐在一旁的小凳上，倚着手肘，带着温暖的微笑注视着一切。
对林宴而言，在他的整个生命中，即便是日后家业兴旺，也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让人感到幸福。
他凝视着这一幕，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肩上的重担似乎也变得不再沉重。
哒、哒、哒。
林宴加快步伐，轻盈地向家门走去。
余暖暖无意中一瞥，便看到了负着重担走来的丈夫。
“爸爸回来了。”
她提醒孩子们，随即起身快步向前，眼底满是心疼。
她既希望林宴能够为了支撑这个小家而辛勤工作，却又不愿看到他如此劳累。
“呀！爸爸！”
可可兴奋地站起，小短腿快步跑去。
而姐姐心心则显得从容不迫，跟在后面，似乎负担着什么重要任务。
“回来啦？累……累了吧？”
可能是鉴于林宴近期的表现，渐渐消除了夫妻间的隔阂，又或者是因为此刻林宴的模样深深触动了余暖暖的心。
无论如何，她比起过去少了几分清冷，增添了许多温柔与生活的烟火气息。
说罢，她伸出细嫩的手擦去林宴额头上的汗水。
既感到宽慰，又带着几分心疼。
毕竟，在这零下二三度的寒冬里，林宴还能汗流浃背，可见那担子是多么的沉。
“没事，衣服穿得厚，身上热乎。”
林宴并未放在心上，接过她的手，露出一个充满阳光的笑容。
余暖暖还有话说，但又被可可稚嫩的声音打断了。
“爸爸，抱！”
林宴略一迟疑，随即爽朗一笑：“好，爸爸来抱我家的大宝贝。”
说着，他蹲下身，一下子抱起了这两个小团子。
过了许久，林宴才记起来龚大军的事。
放下了两个小家伙后，他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毕竟，前一晚他还向余暖暖保证过，不会再去接触那些不良朋友。
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龚大军在内。
林宴想，此刻这小子可能还在某个巷口躲着，不敢现身。
不出所料。
当林宴鼓起勇气提及龚大军时，余暖暖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然而，她并未显现出过多的不满，更多的是一丝惊讶或疑问。
于是，林宴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在这个世界上，若有人能够让林宴无条件信任，那人无疑就是她。
“他……可靠吗？”
尽管余暖暖仍对龚大军的人品存有疑虑，但她并未表现出强烈的反对。
林宴并未为龚大军过多辩解，毕竟，错了就要勇于承认，不需要多加辩驳。
只要能改正就好。
过了许久。
余暖暖的情绪也逐渐缓和下来。
因为林宴的改变，她的心境也随之微妙地变化。
或许，那些人也和眼前的男人一样，有所转变。
“他呢？”
听到她的问题，林宴朝一旁的巷口呶呶嘴，“喏，躲在那儿不敢来了。”
余暖暖忍不住笑了。
总感觉自己以前是不是有些太过偏执或者……太武断了？
“既然已经到门口了，就让人进来吧。”
余暖暖看了一眼林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显然，心中依然存有隔阂。
.......
妈的！
真羡慕林宴啊！
巷口那边，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随地扔着。
作为朋友。
见到刚刚那一幕，他打心底为林宴感到高兴。
毕竟，还有什么比一家其乐融融更令人羡慕的呢？
说实话。
早上在集市上。
即便林宴挣了那么多钱，龚大军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如此畅快。
这时，一个声音在龚大军耳边响起。
“你蹲这儿干吗呢？”
林宴搭在他肩膀上，感兴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