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麻烦
一年悄然过去。
距离那场复仇已经有了一年的时间。
这一年里发生很多事，死了很多人。
风。
寒风如刀。
湖水早已结冰，湖面本该空无一物，然而那湖面之上，却伫立着一尊人形雕塑。
雪花悄然落下，雕塑的眼睛缓缓睁开，透露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这双眼中有杀意，这杀意不针对任何人，但任何人都会感受到。
这双眼的主人一定杀了很多人。
这双眼的主人名陈十三
是的，陈十三杀了很多人，该杀的人他杀过，不该杀的人他也杀过，有时他会也想，他是否也是别人眼中该杀的人。
或许他早该死了，他已杀了太多的人，可他却不得不杀。
他本是用剑杀人，可如今更像是剑在用他杀人。他已快要控制不住他的剑，所以他来到冰湖中冷静。
他站了三天三夜。
有不少人想来杀他，或是为名，或是为利，或是为博佳人一笑。他却眼睛都不睁开，只是站在那里。
只是站在那里。
那些人的步伐却止步在湖边，随后心中欺骗自己几句，便灰溜溜的退却了
如今，他睁开了眼，他的杀意仍然存在，甚至更加凝练。
他没有消除他的杀意。
接受杀神的馈赠，也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他感受到一股不同的杀意，这股杀意冲天，带着愤怒。
与他一年前的杀意一模一样。
所以他睁开了眼。
寒林中，走来一个人。
一身青袍，一柄飞刀，带着冲天的恨意。
他来到湖边，看着陈十三，陈十三也看着他。
寒风吹过青袍。
青袍人道：“我认得你。”
陈十三道：“我却不认得你。”
青袍把玩着手里的飞刀，道：“你应该认得我，就算不认得我，也该认得这柄刀
陈十三看着那柄飞刀，依旧平静道：“小班飞刀，你看着比他小得多，你是他什么人？”
青袍道：“他总是叫我野种。”
他的眼睛已布满血丝，咬着牙，接着道：“我找了你许久，他死你的剑下，你也应当死在我这柄刀下。”
陈十三踏着湖面，向青袍走来，边走边道：“你不必如此。”
青袍人道：“我必须如此。”
陈十三道：“他叫你野种。”
青袍人道：“野种也是他的种。”
陈十三道：“所以你要替他报仇？”
青袍人道：“没错。”
陈十三走到了青袍人面前。
青袍人本该向他抛出飞刀，用尽他全身的力气，可如今他却一动不动。
他已没了抛出的力气。
青袍人感受到了体内肆虐的剑气，他知道自己的骨头正在被碾成粉末，他的魂力正在被蚕食。
青袍人苦笑一声，道：“你何时动的手？”
陈十三道：“在你说话之前。”
青袍人道：“那股寒风？”
陈十三点头，接着道：“或许你还年轻，你觉得江湖是肆意恩仇，是纵马天涯，你不是来复仇，你只是唱一出复仇的戏码，认为在杀人之前总该放几句豪言，可江湖不是你的舞台，任何人也不会是主角，任何人踏入江湖最后无非一个字——死。”
青袍人头低着，跪到在雪地上，他笑了，笑的很大声。
他对着陈十三大吼：“陈十三！你死定了！”
寒风吹过，雪花落在青袍人的身上，他的身体逐渐被雪覆盖，仿佛与这片冰湖融为一体。
陈十三不在看青袍人的尸体，他依旧站在那里。
月亮完全被乌云遮掩，黑暗已将笼罩大地。
陈十三忽然道：“不错。”
过来很久，黑暗中传来一道回应：“是你不错。”
这声音很冰冷。
一个人从黑暗中出现，既不是在地上，也不是在水里，而是在天空。
白衣白发。
身后还有一对洁白的翅膀。
他不是白鸽，不会带来和平。
他也不是乌鸦，不会带来灾厄。
他只会送来人们想要的消息，或是不想要却不得不要的消息。
陈十三看着他，道：“你们敏族的生意倒是越做越大了。”
白衣人轻轻落地，他的翅膀在风中轻轻拍打，仿佛能够驱散周围的黑暗。
他的眼神冷漠，不带一丝情感，声音如同冰霜般寒冷：“你就是陈十三？”
陈十三道：“这里没有第二个陈十三。”
白衣人点头，道：“很好。”
陈十三手中有剑，直指白衣人，沉声道：“我却不怎么好。”
白衣人审视着陈十三手中的剑，淡淡道：“你的剑，似乎已经渴望鲜血。”
陈十三紧握剑柄，剑尖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白衣人的话：“它只渴望敌人的鲜血。”
白衣人道：“你的敌人很多，今天是否又要多一个？”
陈十三冷笑一声：“如果命运如此安排，我也无法抗拒。”
白衣人展开翅膀，轻轻一振，湖面的雪花纷纷扬起，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
他道：“我并非来与你为敌，而是来传达一个消息。”
陈十三剑尖下垂，但杀意未减：“说。”
白衣人道：“有人要你的命。”
陈十三冷笑道：“有许多人想要我的命。”
白衣人道：“这次却不同。”
陈十三道：“有什么不同？我的命只有一条，难道他想要两条？”
白衣人道：“你刚才杀了一个人？一个年轻人，还和他说了很久的话？”
陈十三道：“没错。”
白衣人道：“大错特错。”
陈十三道：“有人想要我的命，难道我不能还手？”
白衣人道：“你若被他杀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死了就是死了，你死了，他也绝不会好活。但你把他杀死了，杀死就算了，他本就是该死的，可你万万不该和他说那么久的话。往后就是你想死也死不掉，他们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十三依旧笑着，道：“看来我惹上一个大麻烦。”
白衣人扇动着翅膀，飞升到空中，冷笑道：“一个天大的麻烦！”
说完，白衣人翅膀一振，消失在黑暗的夜空中，只留下陈十三独自站在冰湖之上。
陈十三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剑。
白衣人飞走不是因为他的话说完了。
而是陈十三的麻烦已经来了。
两道人影向陈十三走来。
一男一女。
陈十三认识他们，他们也认识陈十三。
陈十三淡淡道：“铁无双，玉罗刹，想不到来的最快的就是你们。”
铁无双，人如其名，一身钢筋铁骨，使得一双铁掌，掌风所过之处，无不石破天惊。
玉罗刹，则以其美艳的外表和诡异的剑法闻名，剑出如风，杀人于无形。
他们并肩站在湖边，寒风吹过，铁无双的衣袂飘飘，玉罗刹的裙摆轻舞，两人眼中都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铁无双看着陈十三，沉声道：“陈十三，你可知今日是何日？”
陈十三淡淡回应：“今日是今日，明日是明日，有何区别？”
玉罗刹咯咯一笑，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却带着一丝寒意：“今日就是你陈十三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