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人如矿脉，清泉引气
陆岐注视着倒在地上的青山真人，眼神平静如水。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要让我死？”
陆岐缓步走向倒在地上的狐妖，每一步都踏得极为沉稳。
青山真人艰难地抬起头，面容因为剧痛而扭曲。
他想要爬起来，结果离火丹的反噬让他全身的筋骨都在颤抖，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一身青衫已被汗水浸透，额前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上。
强撑着想要说话，但一张口就是鲜血涌出。
他的眼中满是不甘与惊惧，青丘门老十四的骄傲，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如今离火丹这等伤及根基的手段都用上了，没成想这陆岐竟是骨关。
可恨那周通，也不说出此事，分明就是让他来谭府送死！
“等，等等！”青山真人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我可以告诉你青丘门的秘密，只要你饶我一命。”
陆岐的拳头在半空中顿了顿：“你倒是挺识时务。”
青山真人赶紧接着说道：“我们掌门快要坐化了，所以才如此急切地要回叶挽霜。”
“她体内积攒的药力，已经到了最佳状态，是炼制延寿丹的最佳药引。”
“所以呢？”陆岐的声音依然平静。
青山真人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只要你愿意带叶挽霜去桃林，青丘门有无数的功法秘籍，都可以给你！”
“如果你想说的就这些，那很遗憾，这就是你的临死遗言了。”
陆岐摇了摇头，功法秘籍，他不需要，识海中的玉册就能推演出来。
“还有宝丹！我青丘门最擅炼丹，谭府里的丹药，都是我师尊赐下，不过中下品级！”
青山真人连声说道，双手撑地，拼尽气力才往后挪动半分。
陆岐嗤笑道：“拿活人炼成的宝丹？”
青山真人闻言，眼底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嘲讽：“你以为修行是什么？”
“采摘山中百草，便能长生不死？天真！”
“我青丘门百年传承，多少前辈尝试过各种炼丹之法。”
“唯有以人为药，方能炼就登天宝丹！”
话语中带着几分癫狂。
陆岐眼中杀意涌动，脚下朝着狐妖胸前，一记重压下去。
青山真人的脊椎顿时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你说修行就是牺牲他人性命？”陆岐眸光微冷，“那你觉得自己的命，又值几个钱？”
“等等！”青山真人强忍着剧痛，“你若杀了我，叶挽霜必死无疑！”
“叶挽霜体内的药力已经积累到极致。”
“若无人指点化解之法，不出半月，药力便会爆发，将她五脏六腑尽数化作脓水。”
青山真人喘息着说道。
陆岐没有接话的打算，只冷冷地看着。
“只要你发誓放我离开，我立刻告诉你化解之法。”青山真人勉力说道。
陆岐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好，我答应你。”
“统玄司。”青山真人艰难地吐出三个字。
陆岐眉头微皱：“统玄司？一个管玄石的衙门，与叶挽霜体内的药力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青丘门靠什么在新安县立足？”青山真人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就凭谭子昂这种地主土豪？”
他咳了一口血，又道：“统玄司才是真正的主事者，这炼丹之法，也是他们教给我青丘门的。”
陆岐微微抬了下眼皮：“继续说。”
“统玄司的大人们需要延寿之法。”青山真人的声音中带着苦涩，“我师尊不过是个替他们试药的罢了。”
人体就像一座矿脉。
统玄司研究出了以人为药的方法，让人体像矿脉一样沉淀天地玄机。
以宝药喂养人体，便如同孕育矿脉一般。
待玄机精华浓郁之时，开采提炼。
而叶挽霜所吃的每一味宝药，都是按照统玄司的方子配制。
早已成了一座活着的玄机矿脉。
陆岐冷笑一声：“朝廷衙门，竟敢与你们狼狈为奸？”
“呵，那些个大人们，谁不想长生不老？”
青山真人咳出一口血，“你说这话，料你也知道怕了。”
“你我之间，面对统玄司这庞然大物，亦如蝼蚁，没有什么分别。”
“多谢告知。”陆岐淡淡地说道，“你甘为蝼蚁，不代表我也是。”
旋即，落脚重重地踩在青山真人的咽喉上。
青山真人瞳孔骤缩：“你…你答应过…”
话未说完，胸腔已经被踩得粉碎。
他的身形迅速缩小，化作一只通体青灰的狐狸，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双碧绿的眸子中还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似乎到死都没想到陆岐会出尔反尔。
陆岐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我还没以道心起誓呢。”
狐妖的尸体在月光下越发显得暗淡。
那条蓬松的尾巴无力地垂在地上，沾染了些许尘土。
【解除凶兆。】
【你亲手斩杀了青丘门亲传弟子，你从他散逸的气息中察觉到一股奇异的玄机。】
【获得一次推演机会，以统玄司千户推演大道。】
……
【第一年，你出生在县城中的统玄司千户家中，祖辈三代均为玄石巡查。】
【第十二年，遍览群书的你，开始研究各地矿脉的不同特性，明悟金行玄石蕴含至刚至阳之力，水行玄石蕴含温润通灵之气。】
【第二十五年，将不同玄石的天地玄机相互融合，从中汲取些许力量温养筋骨，筋关圆满！】
【第三十一年，随父亲调任至南方巡查玄脉，借助一处金行玄脉中的至阳之力，成就骨关。】
【第三十八年，子承父业，成为统玄司巡查千户，监察当地玄区。】
【第四十一年，悟出一套独特的呼吸法门，命名为清泉引气诀，能让筋脉百骸如同玄脉般坚韧。】
【第四十九年，你带领巡玄官与矿工深入一处远古玄脉，遭遇地底妖邪，同归于尽。】
……
清泉引气诀，小成！
这次陆岐等了半晌，识海中玉册却没有震动，给予他下一个凶兆提示。
还以为打杀了个小的，青丘门还会再派来个大的。
不知怎的，陆岐竟生出了可惜之感。
悻悻地转身回房。
“菜都有点凉了，我让丫鬟端去热一下可好？”
屋内，叶挽霜柔声说道，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桌上的瓷碟。
房间内香气盈盈，陆岐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
“不必热了，就这样吃吧”
在桌边坐下，目光落在叶挽霜身上。
在月光映照下，她的面容依旧娇美，但眼底深处已经浮现出一丝疲惫。
陆岐端起茶盏，眸子低垂，轻声问道：“刚刚那狐妖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
叶挽霜不答，只是将碗中剩下的汤羹放到陆岐面前：“喝点汤，天冷了，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