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抗战,从淞沪开始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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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被抓了壮丁

1937年,中国淞沪。

傍晚时分。

罗店外围阵地附近。

“弟兄们,就是这啦!赶紧自己找掩护,等待上峰的命令!”

随着大嗓门连长的一声令下,

眼冒金星近乎虚脱的老焉再也坚持不住,“扑嗵”一声就四面朝天的躺在了滚烫的水泥路面上,白眼上翻,像只破风箱一般拼命的喘着粗气。

跑不动了,实在是跑不动了。

十几天前,老焉还是个河南塔子村种地的后生。

因为是家中独子,所以爹娘卖了家里唯一的种猪,这才算勉强给他张罗了一房媳妇,就掰着手指头候着黄道吉日便要把人娶进门。

没办法,种猪可以没有,但老焉家里万万不能断了香火。

结果黄道吉日没盼来,倒把国军给等来了。

一队国军恰好从塔子村村口经过,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弄来一张破桌子,再掏出一张皱了吧唧的红纸,朝纸张的背面吐几口老痰,就胡乱的糊在了土墙上。

接着就冲乡亲们宣传鼓动起来。

一个戴着黑框大眼镜的长官鼓噪的最来劲,

“乡亲们,东洋鬼子杀进来啦!他们不仅要占地盘还要抢东西!见人就杀,见女人就糟蹋,连不满月的小娃娃也不放过。委员长说了,战端一开,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所以,希望大家踊跃参军出力!为抗战尽自己的一份力!”

尽管长官吆喝的起劲,但老焉等人却并不买账。

这塔子村处于河南腹地,自古就是中原古战场,这里的人早就信奉一条处世原则:甭管谁杀进来了,反正只管磕头当顺民,至于哪个要当老爷,随他们去当好了!哪个老爷还不得给口饭吃?

至于红纸上面的黑字虽然写的老大,但它们认识老焉,老焉却并不认识它们。

还是村里唯一识文断字的老白秀才告知众人,这叫国军杂役征召处,如果被征上,一个月能发两个现大洋。

老焉等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后生,自然不懂啥叫“杂姨”,对大洋的概念也甚是模糊。

塔子村只是个自给自足的小村子,老焉打小就没离开过村子方圆十里地。

不过眼瞅着对方手里的铁皮喇叭挺稀罕,心里琢磨着这到底啥玩意儿?

居然能让人的声音变的跟老牛放屁一般响亮?

跟着大家伙看热闹,身子不知不觉的就往前挤了过去。

在这些不知危险即将来临的“吃瓜”乡亲中,人高马大的老焉一眼就被叼着半截烟嘴的征兵军官相中。

只见他用手指漫不经心的点了几下,立刻就有几个凶神恶煞的“老总”冲进人群把老焉他们揪了出来。

有人往他们手心里硬塞上一块沉甸甸的大洋,再抓着他们的手指头,往满是血泪鼻涕的登记簿上摁个红戳戳,就不由分说的统统赶进了停候在路边的墨绿色军用卡车。

这时候老焉他们终于回过神来,这是要被“拉壮丁”?

以前听老白秀才讲过,外面打仗的时候就要拉老百姓去凑人数,也就是戏文里讲的炮灰。

这如何使得?

于是跟其它人一样,老焉也哭天喊地的吵着要回家。

国军对这种叫爹喊娘的场面显然已经司空见惯,压根就不理会他们和那些围上来还想抢人的父老乡亲们,

只是冷笑着拉开枪栓,

“哒哒哒!”

一串机枪子弹扫在他们跟前,激起一道道呛人的烟尘。

这帮老实巴交的村们哪见过这种阵势?

立刻屁滚尿流地作鸟兽散了。

国军这边也不含糊,车一装满就绝尘而去。

老焉甚至都没见爹娘的最后一面,就被这么稀里糊涂的拉了壮丁。

头一次坐车的他只感觉自己就是那从悬崖边上坠落的野狗,被崖下的石头撞的头晕目眩。

想要伸出手去抓住身边的什么东西,却总感觉什么都在动,什么都不牢靠。

随之而来的就是胃里一阵阵翻涌,于是不管不顾的在车厢里狂吐起来。

其它后生也都是半斤对八两,

在众人一起“开闸”之下,车厢里根本就没下脚的地儿,那味儿甭提有多酸爽了。

好在车队只是开了小半天光景,就让大家换乘了火车。

老焉他们都是第一次见着火车,虽然依旧很兴奋,也好奇这铁疙瘩怎么那么平稳,除了开动的时候发出一阵阵巨响,后面就是有规律的“哐当哐当”声。

但兴奋归兴奋,大家肚子里早就吐的一干二净,此刻只能像一只只遭瘟后无力的公鸡,耷拉着脑袋蜷缩在闷热无比的货车车厢里。

又是不知坐了多久,在一次停下后,有人来拉开厚重的车门。

“到地方了!”

有人叫嚷着。

众人看着门外陌生的景色一阵发愣,就被长官们粗暴的撵下车。

老焉根本就不知道这到底是在哪里,车站上的地名对于这帮不识字的丘八来说纯粹就是摆设。

倒是有老兵油子嘟囔了几句:这就是淞沪了!

老焉对啥“松裤”没什么概念,倒是隐约听见的密集枪炮声令打小炮仗都没放过几个的他着实有些尿紧。

待全部人都被轰下车后,这些浑身散发恶臭的“杂役”们被迅速打散分配到各个连队里。

一个歪戴着军帽的长官塞给他一支沾着黑色血污的长枪,又递给他一身脏得象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军服,再甩给他一把几乎卷刃的大刀,就在长官满嘴脏话的训斥下,要求站好列队了。

个别新兵蛋子还在那里抱怨自己不是当杂役么?说好的大洋呢?说好的白面米饭管够呢?

结果立刻遭到老兵们的哄笑,长官们更是用马鞭和皮靴狠狠来了个“管够”,这也让老焉等其它后生见状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声。

只是身上这些和死亡相关的物件让老焉的小腿哆嗦个不停,自己平常连杀鸡都杀的极少,如何干得了这掉脑袋的营生?

加上他对什么向左转向右转根本就弄不明白,因此没少挨长官的鞭子。

不过他运气总还算不错,居然在连队里碰到个河南口音的老兵,在老乡的指点下,才算弄明白了基本的队列要求。

同时也认识了发到手里的家伙是一支“汉阳造”。

听老乡说,这枪的年纪比他还大,不少地方生了锈,膛线都已经被磨平了。

得亏到伙房讨了点猪油捣鼓半天才让它变得滑润一些。

老乡教他拉了几次枪栓进行试射,结果子弹偏的方向都没,巨大的后座力还差点把下巴给撞脱臼,这笨拙的举动顿时引来众人一阵嘲笑。

“算了,别整那些没用的。真到了战场上,鬼子压根就不会给咱们多少开枪的机会。把刺刀和大刀磨快点,那玩意儿比枪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