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情不自禁
兰斯特尔一目十行草草翻了一遍手里的书，只觉得不对，庄园里的书确实很多，多到不可能是公元2世纪就能有的数量，手里的书的世界观价值观甚至不是艾博森特的，而是源自于一个文明更早就已经拥有了的世界，艾博森特不是唯一……有生命的地方。
“妄檀，我有些问题，打断一下你们聊天。”
暮拉夫和妄檀同时看过来，等着兰斯特尔说话，给予了一个孩子最基本的话语权的尊重。
“什么是国家？为什么没有国家还能有国王？”
“没有工蚁军蚁蜜罐蚁，蚁后就不是蚁后了吗？”妄檀笑笑的说，眼睛里的六芒星闪着光，看不出什么情绪，就像以往那样，而每每举例子的时候，眼神里就会扬起一层理性又通透的光。
确实是这样的，兰斯特尔心里也大致明白了。
世界不是唯一存在的，而是多元的。
……
“那如果我要当一个国王，我需要做什么？”兰斯特尔看向妄檀，妄檀也是思考了一下，“不知道哎，我没有当过，不过应该先让自己的内核强大起来吧，要有足够保护整个艾博森特的能力才行。”
“那暮拉夫有，为什么他不是？”
妄檀无奈的笑了，暮拉夫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代理神明的职责是辅助神明，以及帮助神明做事，而国王…是要为艾博森特做事的，我们的角度不同立场也不同。”暮拉夫说着，“神明创造世界，创造了我，我是为了神明存在的，而你……”
暮拉夫想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这对于一个喜欢追求因果逻辑的孩子来说并不是很好，因为他可能不会明白为什么作为自然的结晶就要奉献于自然。
但是总是要到一个年龄段才会明白一些事的。
……
很快就来到了四天后的会议。
妄檀身着一身白色金边的衣裙，梳整齐了钴蓝色的头发，撕开时空直直的通往了主教堂的演讲席前。
台下已经座无虚席，人们这次的态度相比之前对未知的好奇和一丝丝莫名其妙的傲慢转变了太多，并不杂乱，都很恭敬，就像是妄檀初次被召唤来的时候那样。
“这几天大家都表现得很好，我都看在了眼里，想必在暮拉夫的帮助下你们基本的一些问题都解决了吧？”妄檀看了一眼席位，暮拉夫和兰斯特尔并没有来，不过自己已经和暮拉夫说过了这次会议具体都要说什么内容了，会议的反馈总结之后再说。
“这次会议的主题是精神层面，我创造了你们，赋予了你们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思考的能力，我们对事物的认知从感官到理论是一个思考的推理的过程，是从感性到理性的过程。就比如说雨天，最初的先祖认为雨是潮湿的寒冷的，但在人们学会耕种后会认为它是便利的或者是对农作物不友善的。这个过程离不开实践，不接触雨就不会有认知，不接触雨后的田地就不会知道雨的影响。”
“这就是思考的过程之一，我们称之它为哲学。”
“哲学？”台下的人窃窃私语了一下，都对这个概念有些许好奇，“抱歉，大人，我还是不能理解，您能再解释一下吗？”
“嗯……更粗俗的接地气的解释就是对于世界的思考，对于存在的意义的思考，对知识的思考。”
妄檀看向那位提问的人，棕褐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长着胡子，不过穿的干净清爽。记起来了，是位鞋匠，闲逛的时候看到过。
“做鞋子的时候，敲击皮革的轻重缓急组成的节奏是不是很有吸引力？”妄檀又移开目光，看向了一位猎户，“弓的旋发出的声音，音调不同却又让自己有说不上来的感觉对吧？”
“这是一把莱雅琴通体由金丝楠木制做而成，它的弦则是由光与云的魔法做的，看。”
万缕金丝在透着彩色窗户落进来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着，琴弦泛着金灿灿的光，却又洁白如云朵，伴随着指尖的轻轻拨动，似浮云一样的旋律，清脆却不尖锐，就像是一只胖胖的小橘猫蹦蹦跳跳的感觉。
台下的人似乎呆了一下，也没有人说话，都在期待妄檀再拨一拨它。
妄檀思考了一下，又变出了一只手鼓，施与魔法后手鼓都轻轻飘了起来，而自己则是弹奏起了几个和弦作为开头。
台下的人看着神明在台上弹奏着如同天籁的乐器，太阳光下，尘埃似明星一样飘扬着，围绕着这位神明，她不像太阳，也并没有月亮的感觉，她只是她。
旋律婉转悠扬，节奏轻缓，好像只是在弹着平凡的但是却又充满生机的街头一般。
并没有什么夸张的赞美或者是夺目炫彩的特技，只如平常。
不过每个人都听的很认真，他们没见过，好奇又惊喜。
曲必，人们依旧是一种静默的状态，妄檀把琴放在了身后的六芒星中间，“这琴名字叫做沃格西，只有它认定的人才可以弹奏它，我将它放在这个六芒星阵之间，如果它愿意被带走的话，带走它的人请来找我。”
“探索艺术形式，不论是弹奏乐器还是写作还是说画画，都是对精神的丰富，作为有思考能力的我们，去追求精神层面的满足很重要。”
“此外，你们觉得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台下纷纷探讨了起来，妄檀也是耐心的等。
“未知又危险的？”
“不知道，想不出来。”
“我们被包裹着？”
说法各种各样，妄檀直接复制出了这颗星球的样子托在手心上，十一颗绿与蓝交错的近圆型的星球，妄檀自己看到都小小震惊了一下，真像，不过大小形状有偏差，季节地形也多有不同。
“一滴滴水珠汇聚成了河流汪洋，一个个生命组合成了这颗星球，你们现在在这个镇子里，但你们同时也在这颗星球上，每个生命都是必不可缺的，你们可以是这个镇子里的群体，但不可以是孤立其他地方的团体。在座的有精灵有人马也有矮人有人类还有很多……你们都是我的子民。”
放眼望去，是啊，多样化的，却又和平的，共同坐在台下。
妄檀觉得自己说的这些也似乎是没有什么必要的，可是还是没有忍住就脱口而出了，但这怎么能不算精神呢？明明是对世界和平的美好追求，一个没有战争没有苦难的世界，她不喜欢在最开始最原始的思想里就让子民们有了不好的种子。
也是为了满足私心吧？
负责记录的修女操控魔法用墨汁蘸在羽毛笔上，在羊皮卷上写着今天会议的内容。
“那么今天就先到这吧，一年有两个季节一个季节有六个月，每三个月一次会议，在此期间你们可以寄信给我，关于你们的种种问题。”
妄檀抬手，将这颗复制体星球抛到了金色六芒星的顶端，“关于送信给神明的魔法……教堂外现在有一口空井了，直接投进去就好了，投多少随意，那是你们的事，至于看不看管不管是我的事。”
说完，妄檀就撕裂开时空走掉了，刚刚她也是脑子一抽，动动手指在教堂外的梨树旁安置了一口空井，虽然说是井，但也只有外形是像的罢了，往下望去只有一片同天空一样的景色，如果好奇站在上面的话，会感觉站在一片很弹很软的东西上，但如果是投信，信会被这片“天”吞掉。
回到庄园后，妄檀便着手开始准备这三个月之内如何让世界连成一个整体，只是梦境的话是不够的。
兰斯特尔在这时候走了过来，“妄檀？”
兰斯特尔挠挠头，“你的会议我看了，其实说的很好，很有思想，不过感觉你像是在对一群小婴儿说话的感觉，如果你不放心，为什么不去创办学校？我在书里读到了这个概念，觉得可以尝试，让‘先生’来？这样不会更好吗？”
妄檀若有所思，“只教思想的话不会很无聊吗？一个孩子最重要的是好好的过完自己的童年，同时学会爱自己爱这个世界爱身边的朋友。”
“这么说，也，确实。”兰斯特尔把书放下了，“这本书里的学校就像是强行控制孩子去做什么事情，在一个固定的场所，我小时候妮黎雅经常带着我四处转，这让我学会了如何自理以及很多自然力的知识，我现在看到很多植物都认识。”
“那你会觉得妮黎雅带你出去的时候很无聊吗？或者学习魔法的过程？”
“不会，那些是我爱好。”
“爱好……”妄檀看向兰斯特尔，是啊，如果要发展精神的话最重要的就是爱好了，她突然记起来妮黎雅去环游世界的时候确实是打算宣传神明和自己的思想以及世界的文化主流的。
好在有妮黎雅，分担了不少工作。
“哎？我突然好奇，妮黎雅有什么爱好吗？”
兰斯特尔想了一下，“她做事都很专注，她一直沉浸在她的追求里，或许那就是她最大的爱好吧？”
“你现在不再因为分别而难过了吗，记得之前暮拉夫和我说你睡不着……”
“难过是一定会难过的，毕竟我也拥有情感，不过妮黎雅是为了追求她所爱的事物，我也是有我自己的生活，所以……正确看待这份感情就好了。”兰斯特尔说的轻松，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