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对比了苦的甜
不死族，与天地同寿，在世界被创造之时就已随之诞生。
或许是粗心的神明在撒下生命的种子时没有与魔法种子分开，使其融合在了一起，致使不死族自出生就是魔法的载体，而魔法是不死族的血肉。
妮黎雅苏醒在一片原野之中，模糊的视线让她分辨不了是什么带给她一种周围的事物都在流动的感觉，她再次用力的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世界。
翠绿柔软的草地上星星点点的开着蓝色黄色的小花，这个色调像是……
创造自己的人。
这是一种非常神奇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本来就知道一样，不论是无意识之前的记忆还是这个世界的表象。
而神奇的是，在自己想要更看清这个世界微微用力看的时候，竟然发现不论是自己还是周围的的任意物体都有一层气体环绕，只不过颜色不同。
她试着去触碰，但是伴随着下一秒的眨眼，这些气体都消失了……
只留下了原有的景色。
她花了大量的时间去认识这个世界，去解释看到的一切。
……
她观察着自然里一切有规则的符文并记录，在森林里收集各色各样的树叶保存起来……直到来到了这片平原。
这里的人们，像一颗颗璀璨的星星，点缀在这片广袤的平原上，闪耀着。
人们很快就接纳了她，并因为她丰富的生存经验和知识很快就成为了人们的领导者。
众星捧月的感觉很好，不过这并不足以满足她，她更想知道究竟是谁创造了一切。
之后，妮黎雅似乎发现了，既然万事万物都有能量，这能量从哪来，是什么。
是那位创世主吗?
于是妮黎雅将收集起来的符文刻在小木块上，然后反复去感受它们的意义，它们和自然的联系，尝试借助这符文去与自然交流。
很成功，看着抽选出来的木块所展现的结果，伴随着能量的消耗，她先是问了自己从何来，得到是被创造的肯定后则继续询问，是谁创造了自己。
结果解读后得到的则是『金色的六芒星』。
伴随更深层次的去研究，魔法和神明的概念也随之慢慢形成。
神明是创造世界万物之人，魔法则是神明给予这片土地上万千生灵的礼物。
妮黎雅猜想自然是和神明关系最为密切的朋友了吧，每每消耗一定魔法去占卜询问自然未来的灾难或者关于那位神明的时候，总会得到一个较为准确的答案。
漫长的时光中，妮黎雅摸索出来的魔法越来越多，人们对她也越来越依赖。
只不过她却发现自己很难与他人亲近，身边没有所谓的“朋友”，只有一个个无比尊敬自己的族民。
不论是在祭坛上祈求降雨还是在餐馆吃着料理，人们见到她总是快速打一声招呼然后快速离开。
她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将太多时间都用在了对于那些问题的追求上，从而忽略了族民们，于是经常去镇子里散步。
只不过她意外的发现，像她一样会魔法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人们看她的眼神在尊敬之下是无尽的淡漠，仿佛她的存在是可有可无一样。
这是为什么呢?
妮黎雅不理解，明明自己已经尽可能的去付出了啊。
……
直到她在一次外出采药中遇到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看着不大，坐在河边用树枝在泥土上画画。
并不像自己部落的人民，于是妮黎雅试探性的问，“孩子，你怎么在这?”
那孩子歪头看了看妮黎雅，乌黑蓬松的头发有些遮住眼睛，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如果是人类的话不可能做到刚出生就在一个地方那也不去不吃不喝。
而且眼前的孩子释放出来的源源不断的能量不是一个人类的标准。
他似乎听不懂自己的语言。
不过没关系，妮黎雅收养了这个孩子，并给他取名兰斯特尔。
兰斯特尔的学习能力极强，语言问题一个月就解决的差不多了，此外基础的能量使用基本一教就会了。
妮黎雅很喜欢兰斯特尔，不过自己每天的生活都被排的满满当当，可以和兰斯特尔交流的时间少之又少，只能给兰斯特尔定下任务让他每天都完成。
兰斯特尔自然是不满的，他更向往的是无忧无虑的在溪水旁的石面上躺下，晒着太阳。
只不过试过在院子里的石头小路上找回以前的感觉，但是无奈梆硬的石头怎么能有床榻柔软，再加上没有什么不学习的理由，只好放下了一些幼稚的想法。
何况学习魔法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很多人都不会这么方便的东西，但自己偏偏就会。
……
妮黎雅始终都想不通，为什么那些族民会那样对待自己?
于是她便收拾了行装，给兰斯特尔叮嘱了一些生活需要注意的点就出门了，这一走就是半个月，途中她也去了很多地方，看到了其他地方的人，要么是很多人生了不治之症，要么就是这个地方依旧原始。
今年妮黎雅少见的没有再占卜过秋季的发展了，也没有花费大量的魔力干涉天气的变化，就这样，大雨连续下了一周，麦子颗粒无收。
人们受不了没有粮食要挨饿的苦，便有人直接上门来找妮黎雅。
这时妮黎雅也只是刚旅行回来一两天。
“大祭司，麦子都淹了……这，我们今年吃什么啊?您不该保护我们吗?”
妮黎雅坐在桌子对面，看着杯里的水，没有说话。
良久，干涩的嗓子缓缓发出声来，“我该保护你们吗?”
对面的农民懵了，站起身来，“您守护了我们，这是你的责任，我们年年上供，我们也在养着你啊。”
“是吗?”妮黎雅看着杯里激起的涟漪，脑子里全是这些族民的祖辈跟随着自己的时候，那时候什么生产工具都没有，也没有房子，自己竭尽可能去创造条件，而族民也会明白妮黎雅的辛苦，虽然也是敬而远之，不过不会有现在这么强的与族民关系的割裂感。
“你先回去吧，我会想办法的。”
仅凭一句话就发走了那个生气的农民。
是啊，对比以前。
而现在但他们更像是一出生就注定走完平安的一生的宠物，他们不会知道外面流浪的动物的苦，只会觉得一切都是饲养者的责任，是天经地义的。
妮黎雅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她走去床边开了窗，雨后土里散发出的潮湿气息将她团团包围。
“妈妈，你还好吗?”兰斯特尔走过来，关切的问着。
妮黎雅转身看向兰斯特尔，兰斯特尔从那张带着疏离感的温柔脸上看见了些许憔悴，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今天学了新的魔法，妈妈知道了会开心点的吧……
“妈妈，我今天学会了如何让物品漂浮！”
妮黎雅从麻木中回神，慢慢走到兰斯特尔身边，弯了弯唇角，蹲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很棒，很棒。”
妮黎雅不会夸赞，她曾一次次走在路上，看着一个个美好的家庭从自己身边路过，他们笑着聊着天，也看过手挽着手的好朋友说着各种各样的趣事从身旁走过。
这些都是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自她决定追求那些问题，决定帮助一个个弱小的人民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她必须孤独的一生。
心里积压多日的情绪终于爆发，就算是不死族，也是拥有情感的，因为她有思考的能力有意识，她也会感到开心和难过。
妮黎雅轻轻抱住兰斯特尔小小的身子，嘴里继续喃喃着“很棒，兰斯特尔很优秀。”
兰斯特尔懵了，他慢慢环抱住眼前这个在以前从未表达过情感的人，轻声安慰着着“妈妈，别哭……”
兰斯特尔以学习魔法为乐趣，他并不认为感情是多重要的事情，朋友似乎也可有可无，可是妈妈突然哭了，他只能无措的拍着妈妈的背，胸口似乎压了一块石头。
妮黎雅在把自己带回来之后一直对自己很好，几乎是把所有她认为好的东西都给了自己，但她并不擅长表达。
百年来的孤身一人，使得她忘记了如何交际。
她所追求神明始终没有出现，每次占卜都显示着神明正在沉睡，只需要再等等神明就会醒了吧?
但在每次占卜族群的未来时，只显示兰斯特尔会是领导者。
且不管是占卜的一百年…还是两百年后，答案都没有变过。
她确实从兰斯特尔身上看得到相比人类更少的情感，兰斯特尔没有和族群里的孩子们玩过，他更喜欢一个人研究喜欢的事，或者是躺在阳光下睡觉。
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和自己一样陷入内耗中。
……
第二天，农民全都围堵在妮黎雅家门口。
“昨天大祭司已经答应过我们给我们一个解决方法了。”
“是啊是啊，我可不想饿肚子。”
“大祭司！请你出来！”
……
嘈杂的人声吵醒了妮黎雅，她换上了祭祀裘衣，刚出门就看到了一个个人围着自己，见妮黎雅出来了，他们也自觉的纷纷让开了一条通往祭祀之坛的路。
妮黎雅缓缓走去，一步一沉重的压在心头，仿佛要把自己压垮一样，这真的是她希望的吗?
人们的过度依赖，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一夜的思考后一团乱的思绪在踏上祭坛后平静了下来。
她用了几乎全部的魔法去让数十亩麦田生长。
违背自然去强行给已经走向尽头的生命续上一段路，损失是极大的，这次魔法的大量消耗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养回来。
带着疲惫，妮黎雅清了清嗓子说“今后的时光里，我要专心迎接神明，大家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劳动来收获果实，咳咳，创造了我们的神明已经渐渐苏醒，很快就将降临。”
哗然，人们窃窃私语了起来。
妮黎雅慢慢走下了祭坛，买了日常的食品就回了家。
但在不久前的占卜中，神明确实已经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