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仪的消遣玩物
港岛的夜那样长,水晶灯朦胧的光扑扑簌簌如大雾弥漫,一只贵爆全港的白玉扳指在江浸夜手中成了消遣玩物,顺着拇指拨动节奏,没头没脑在指尖盘旋。
只要他不吭声,在场的空气好似就不敢继续流通,沉闷,封闭,严肃,逼得人要突发哮喘急症。
林惊雾感受到一缕若有似无的压迫,胸口挤压,连带着喉咙都不能发出声音。
而造就这一切的男人,此时此刻正坐在距离不过六尺的位置,身姿颀长,肩膀线条流畅,桀骜的侧脸唇雕琢如墨染,沉溺于半片阴影里,眸色幽幽暗暗,好整以暇地的望着她。
同他对视,即使对方毫无温怒神色,林惊雾也需要感谢妈妈赐予她一颗强健心脏,撑过这短短十几秒钟,不至于狼狈跌倒。
“江先生……?”
雪茄味浓,头顶吊灯不知几时暗了下来,虚虚实实,将空间分割不同两个世界。
江浸夜眼前烟雾缭绕,直面林惊雾浓而清澈的眉目,看她极其尴尬不安的垂眸,终于肯开口问话:“你说的房卡在哪?”
众人惊掉眼球,看待她的目光又有所不同。
“在这。”林惊雾立时得以喘息,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房卡,走到他的身边:“我带来了,给您。”
江浸夜抬起两根手指,在空中虚指,示意她将东西交给助理。
林惊雾立刻提步上前。她眼眸流转,内心许多想法翻涌,可惜江浸夜只当她是空气,淡淡瞥开眼,从头至尾都没将那张房卡看在眼里。
按理说还完东西便该走,可她心怀叵测别有目的,一时间脚步沉沉停在原地,不知接下来该是去是留。
霍家豪暗暗捏一把汗,两眼放光,看着就精,精过旁人,试探性提问:“难得见到江生的女性友人,不如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林惊雾迟疑了一瞬,莫名有些欣喜,慢吞吞转过身,对准沉默寡言的江先生眨眨眼,细声询问他的意见:“可以吗?”
受她目光感染,他也抬起寒星似的眼懒懒望着林惊雾,并未有特殊反应,似乎去留皆看她自己。
这已经是例外。
霍家豪即刻起身,引接她坐在江浸夜身侧:“不必紧张,小姐这边坐。”
她松一口气,乖顺坐下:“好的,谢谢。”
这是场私人酒宴,桌上摆几瓶价格不菲的棕红色洋酒,还有一盒金边雪茄以及散落满地的万元筹码。落座半分钟便有人为林惊雾送来一支女士酒杯,往里面倒满烈性甘醇的酒液,闻起来度数极高。
有了上次bb哥的教训,林惊雾轻易不敢喝酒,奈何霍家豪礼貌热情,又说这是江生常喝的酒,邀请她来品尝。
她只好犹犹豫豫捧起酒杯,尝第一口,满嘴辛辣,辣到眼红。
旁人见状,又给她倒上另外一种酒:“小姐喝不惯?试试这款。”
“……好。”
“怎么样?”
林惊雾招架不住,仰头喝的艰难,差点被酒呛住口,轻轻咳几声,呼吸不顺,手指在桌底乱抓,想找到支点排解难受,却不小心碰到身边人的西裤,还没摸出具体感觉。
下一瞬,男人宽厚的手掌探过来,牢牢捉住她那只贸然进犯的手。
“做什么?”
只是轻轻一下,却将风都惊走,她恍惚低头查看,不慎将手边酒杯跌落,酒味香浓郁刺鼻,晶莹液体泼洒一身。
江浸夜感受到手背一阵湿意。
他垂眸,只见林惊雾的脸又苍白了几分,暗地里抓着他的手指,身体却在发抖。
林惊雾自觉闯祸,瞪大双眼,悄悄越过白烟去看他的脸,三分羞怯三分愧:“抱歉……江先生,我不是有意的。”
可那几根收紧的指头分明在说,不是有意,是有意无意的故意。
“林小姐。”
这是他今晚第一次喊她。
他竟然记得她的名字?
林惊雾怔怔望着江浸夜。
“你跟我来。”
他说完这句话,起身缓步离开这间厅,在黑白灯光下,林惊雾更注意到他刻意放慢的步伐,根本没得选,她吸小口气,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来了。”
推开门,夜色扑面,带着这座城市最旖旎光景闯入眼底,靡靡发光闪烁不灭的霓虹是永不坠落的繁星。
江浸夜带她单独走到顶楼茶室,叫人给她送来干湿两种毛巾,还有一杯温热的茶,这哪是以冷血无情著称的江生?
助理堵在门外怀疑自己是不是吃错半颗安眠药,此时正在发梦状态,再回头去偷看纯情靓女,更惊掉眼球——她正恃靓行凶,不知天高地厚走到江生身边,用毛巾擦着裸露在外沾湿酒水的脚腕。
江浸夜顺着她的动作,望向她擦到发烧泛红的腿间,看她大胆露出半截优美的曲线,想要释放风情,又天生单纯不敢太过放肆,全过程如同盗贼行窃一般藏一颗夜明玻珠,半遮未遮,自欺欺人。
他问:“林小姐,你在紧张什么,你又在害怕什么?”
林惊雾正全心全意复刻美艳姨妈的成功之路。很想对他说声我不怕,可低下头,才看到自己的手和脚都在颤抖,抑制不住的生理性惊忧。
她轻轻发声:“我来的路上,天气凉,没穿多少衣服,现在才觉得有点冷。”
江浸夜看穿她眉眼间的谎言,并未拆穿:“需不需要让人给你送件外衫。”
“嗯……”林惊雾脸上的红晕并未消祛,连声音都软了许多,听起来似乎要说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甚至伸手拉扯住他的衣袖,无处不在显露她的楚楚可怜:“很早就想说,江先生能不能借你的外套给我穿上?”
他低头,漫不经心盯着腕表上的指针转动,好心告诉她:
“我让人给你拿件羊绒毯,更保暖。”
林惊雾生怕他就此要走,急急开口:“那……那我不冷了。”
这一时一刻的恐惧恰好落进江浸夜眼里,他微不可察地皱眉,没有做声。
“江先生,我可不可以你些问题?”
江浸夜注意力都在时间流逝上,并不看她,淡漠道:
“讲。”
她慌得耳根泛红,预料到自己待会要说什么,羞耻慌乱,忽然觉得更冷了。
“请问江先生……您身边有没有令你心仪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