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落幕
“咳咳！！！”尘埃落定之际，临城监狱沦为一片废墟。陈墨察觉到四周没了动静，奋力推开压住洞口的石头，艰难地爬了出来。入目之处，尽是满目疮痍，仿佛被龙卷风肆虐过一般，破败不堪。
一些尚有行动能力的犯人挣扎着，妄图趁此良机逃走，然而还没跑出多远，就被远处早已驻守的士兵擒获。显然，官方对这一结果早有预料，并做好了万全之策。至于监狱里众多犯人和狱警的性命，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士兵们不敢靠近，只因赵无极还站着。即便赵无极已濒临死亡，刚刚的最后一搏耗尽了他所有残存的力量，可依旧无人敢上前。赵无极这个名字，在西临域如雷贯耳，人人敬畏。作为西临王最亲信之人，赵无极的手段以残忍著称。为了将整个西临域掌控在手中，在西临王的默许下，他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当年为肃清叛徒，赵无极让西临域人心惶惶，即便是皇室之人，他也照斩不误。但同时，赵无极又八面玲珑，为西临王打理各方关系，处理得井井有条。可以说，他是一个复杂多面的人。
而这一切的基础，便是赵无极的强大实力。他是当今世上实力排行前百的强者，若不是被关押的这些年因各种原因身体日益衰弱，刚刚的战斗恐怕一个照面就会结束。赵无极透支了身体力量，这才恢复了些许实力，但这也让他命不久矣。
“哈哈哈……”赵无极狂笑着，看向刚爬出来的陈墨，笑了笑说道：“小子，如今我就要死了，你可就解脱了，怎么样，开心还是难过？”陈墨灰头土脸，一脸茫然，扯了扯嘴角说道：“赵叔，你说啥呢，你死了我肯定难过呀，怎么会开心呢。”
“行了，都这时候了还装！”赵无极鄙夷道：“这些年接近我的人都怀着特殊目的，有下毒的，有行刺的，有攀关系的……你是和我相处得最好的，你背后的人一定很看重你吧！”“看重？赵叔你一点情报都没透露给我，上头可是天天训我呢！”被识破后，陈墨也不再伪装，这几年陪着演戏，这一老一小也算心有灵犀了。
“哎呀，那还真是我的疏忽了，应该给你点东西，让那些家伙尝尝甜头，指不定我还能活得久一点。”赵无极带着嘲弄的笑意。陈墨放开了，胆子也大了起来，毕竟赵无极将死之人，要是想要他的性命早就下手了，何必和他闲聊呢。
“赵叔，你不是一直说啥都不知道嘛，这回又说知道了？要不要我上报，让他们赶紧派人过来救治你？”赵无极翻翻白眼，冷笑道：“救我？苟活了这么久，我早就想死了，可有些人恨不得我赶紧死，所以我就活着，让他们睡觉都不安稳！”
“可有人想让你活！”陈墨意有所指。赵无极笑了笑，说道：“那是因为我有价值，很大的价值。但今天这个傻乎乎被人当枪使的家伙来了，这就说明了很多问题，很多事都该放下了，而我也该去陪我的主子了。”
“搞不懂你们这些人的想法，活着不好吗？要是我，我肯定把知道的都交代出去，好死不如赖活着。”陈墨不死心地劝说着。
“交代了，死得更快！年轻人，这世界可不是非黑即白，而是讲究均衡之道。我等想要突破平衡，重塑秩序，可惜一切皆成空。”赵无极感叹着，对陈墨摆摆手，说道：“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呆着。”陈墨沉默片刻，无言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赵无极望着陈墨的背影，笑了笑，抬头望天。此时正值夜晚，明月当空，柔和的月光洒满大地，照得一切银光闪闪，格外美丽。若不是监狱坍塌，赵无极还无缘得见此景。“月……”赵无极意味深长地呢喃着。
……
陈墨来到监狱大门口，如今监狱被士兵们围得严严实实，只能走大门，因为这里有几位大人物。“陈墨，你出来干什么！”陈墨还没说话，典狱长便质问道。“……”陈墨没有回应，看了某个人一眼。
“你看啥呢，没听见我和你说话吗！”典狱长火冒三丈，就要上前教训这个手下。平日里他作威作福惯了，在他眼中，狱警也就比犯人高一等，非打即骂。
“你住嘴！”一道浑厚的声音立刻止住了典狱长的声音。典狱长脸色瞬间变白，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看向说话之人。这位是驻守在临城的特使之一，乃是中央巡察司的副司长。
巡察司是皇帝的直属部门，只听从皇帝调遣，权力极大。其职责是巡视天下，监察百官，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巡察司在全国各地都有分部，但毫无疑问，驻守皇城的中央巡察司才是所有巡察司的首脑。一位中央巡察司的副司长竟然在临城，自然是有特殊任务。而在整个临城，也只有赵无极才有资格让这样的人物出动。
“他是我的人。”副司长淡淡地说道。典狱长的脑袋顿时嗡嗡作响，同时他开始思索自己平日里有没有得罪这个一直被他看不起的狱警。说白了，他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太招人恨了，连他自己都想骂自己。
“大人，我不知道他是你的人啊！”典狱长立刻跪下，颤颤巍巍地说道。“我又没怪罪你，你怕啥？”副司长呵呵一笑，貌似毫不知情。
“额，下官惶恐！”典狱长可不是没头脑的人，显然陈墨是副司长派来监视赵无极的，而自己做的那些事肯定也会被一并上报。典狱长心里恨极了陈墨，有背景也不早说，早知道的话，他肯定老老实实的。
“你胆子这么小怎么行，看来这典狱长的位置你不太适合，明天还是退休吧。”副司长冷漠地给出了处理结果。
“大人……是！”典狱长还想挽救一下，可看到副司长冷酷的眼神，他怂了。能退休也算不错了，万一狠一点坐牢了可怎么办！虽说典狱长这些年也贿赂了不少上层人物，但他认识的那些人，在副司长面前，也只能做缩头乌龟。
“赵无极如何了？”副司长向陈墨问道。“命不久矣了。”陈墨回答道。“嗯……”副司长并不惧怕赵无极，即便是巅峰时期的赵无极，他也有实力抗衡。但副司长仅仅在外围看着，并不靠近。说白了，如今形势骤变，靠近赵无极并非好事，还是由着他自我了断为好。
而且临城有他坐镇，若是没有他的默许，怎么可能有人能靠近赵无极并对他动手呢？哪怕和赵无极动手的这个在监狱中所有人眼中的贵人，是临城的城主白池。白池在西临王时期便在赵无极手下做临城的副城主，西临王倒下后，他是最先投诚的那部分人，墙头草当得相当称职，因此被提拔为城主。
即便是这样的人物，想要见赵无极也得经过副司长的许可才行。如今新皇即将登基，有人就不安分了，而白池又找了个墙头靠过去。杀死赵无极就是他的投名状。在各方达成共识后，副司长也就任由这个出头鸟去找赵无极的麻烦了。不出意料，出头鸟落了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下场。
估计白池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被各种卑劣手段摧残的人，还能拥有秒杀他堂堂一个城主的实力。明明上面的人都各种保证，赵无极已经是个垂死挣扎的蚂蚱了。事实上，和赵无极曾同为一个实力层次的副司长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再虚弱，作为一个曾经跻身上境的强者，还是有最后一搏的气力的。相信上层那些人也知道，于是就派这么一个因为背叛前主子升官的人去试探赵无极，这也是为了加速赵无极的死亡。一个无关紧要、没有背景的人，去试探前主子的生死，再好不过了。
……
第二天清晨，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事件的主角赵无极如大多数人希望的那样，离世了。好歹曾经一同相处过，还是有些情分在的。陈墨在征得副司长的许可后，由他来处理赵无极的尸体。曾经的大人物，如今也不过尘归尘，土归土。
赵无极是孤儿出身，从小被西临王收养，因此对西临王忠心不二。而赵无极曾经的朋友们，也没有一个敢在这个时期前来吊唁。因此，陈墨也只是在郊外找了块地，草草入葬了事。看着那块简陋的墓碑，陈墨感慨道：“赵叔啊，不是我不尽心，实在是囊中羞涩啊，您可多担待啊！”
说完，陈墨在赵无极墓前洒下三杯酒，便转身离去了。身后，那孤零零的墓昭示着一个强者的落幕与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