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被蛐蛐的一天
陆森很无语，这种无语来自于大多数人对他的不信任。
他所饰演的精神病院长，是一个镜头不多，但对演技要求极高的角色。
外行人不懂，总认为演员不NG是一件很牛的事情，但这也要分情况。
上世纪巅峰时期的港片，之所以要求演员减少NG次数。
一方面是因为胶卷很贵。
另一方面是因为小成本制作，演员和导演都知道自己演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但好莱坞大制作不一样，这种工业化制片的特点之一，就是情节不连贯。
每个角色有独立的角色剧本，就好像一个个独立的积木，没人知道结局，也没人知道自己演了什么。
甚至就连导演和编剧，他们也在电影上映之后，才知道这部电影究竟讲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别以为这很夸张，好莱坞拥有电影最终剪辑权的只有那么寥寥无几的几个。
因为导演的视角和观众的视角不一样，所以导演喜欢的，不代表观众会喜欢。
尤其是一些爆米花电影。
为了能让更多观众看懂，这些电影会删减，甚至会主动去掉一部分内核。
就比如后期的复仇者联盟，特效+超英IP，完全就是为了爽而爽。
PS：其实这种模式的终极状态是黑美人鱼，电影从一开始的艺术追求，变成为了利益讨好观众，然后是另一个群体付出更多，从而让电影背叛观众，甚至背叛一切，只为了更大的利益。
除此之外，数码相机技术的成熟，让电影拍摄成本急速下降。
所以在好莱坞工业大片的拍摄中，演员NG逐渐成为一种常态。
因为演员每多一种表达的方式，剪辑的思路就会多一种，这也是为什么哈利贝瑞私底下要给陆森补课，以及小罗伯特唐尼吞吞吐吐的原因。
因为陆森的这几个镜头难度极高。
在小罗伯特潜意识里。
陆森和哈利贝瑞，同时也包括和小罗伯特的这段五分三十秒的戏？
对陆森的演技要求是高于佩内洛普与哈利贝瑞的这段两分十五秒的戏。
考虑到陆森从未演过电影，而这段戏份的难度有特别大。
小罗伯特认为这段五分三十秒的镜头，总NG五六百次，都属于正常情况。
对于老油子，电影NG不算什么。
但让一个新人不断NG？
这种否认对他的自信心打击太大？！
比如繁花里的唐嫣，一个镜头就NG了86次，整个人直接道心崩了。
这还是她出道十六年，演过三十多部电视剧，十几部电影，本身已经是老油子的情况。
有句话叫做瞎猫碰上死耗子。
NG次数多了，总有一款是适合的。
这也是好莱坞工业化电影的可怕之处，只要他们愿意，在不影响电影成本的情况下，任何一个人都能呈现出影帝级的演技。
小鲜肉演技差？
你让他一个镜头NG五十次。
不敢说秒杀老戏骨，但至少在及格线以上。
所以关键不在于演技。
而在演员有没有时间，导演是否愿意为了一个镜头，让演员反复NG，最终达到导演想要看到的结果。
电影和电视剧的拍摄时间都是3-6个月。
电影120分钟。
电视剧呢？
一集45分钟，二十集就是1800分钟。
这也是为什么顶流很少拍电影的原因，因为性价比太低。
同样的三个月，一个是让粉丝看你2000分钟以上，另一个只有可怜的120分钟。
但这一切跟陆森关系不大。
因为他是拍电影的，而且一开始就做好了多次NG的准备。
但问题是，从他今天来到剧组之后，现场的气氛就变了。
不管是小罗伯特，还是苏珊学姐。
亦或者其他人，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让陆森感觉很不舒服。
尤其是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
最让他无语的一幕出现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马修导演喊来陆森：
“剧本看了？”
“？”
陆森一脸懵逼的看着马修导演：“你没事吧，这剧本我写的。”
“这不没话找话吗。”
马修导演不以为然，他耸耸肩，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陆森，一脸认真的说道：
“医院的这部分镜头要拍四十天。”
“所以？”
陆森挑了下眉毛，这场景莫名的感觉熟悉，好像不久前刚刚经历过。
果不其然，下一秒，马修导演一脸认真的来了一句：
“下午四点到七点，一共三个小时，五分三十秒，十八个镜头，其中有一段30秒的长镜头。”
陆森：“……”
看着沉默不语的陆森，马修导演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表示：
“陆森，听着，副导演是谁不重要，谁都能当，但你饰演的这个角色不一样，你要表现出这个角色富有魅力的一面。”
陆森：“……”
在片刻的沉默后，他叹了口气，一脸认真的点点头：
“我明白了。”
在得到满意的答案后，马修导演抬手拍了拍陆森的肩膀，一脸宽慰的表示：
“不要有太大压力，伙计，剧组里都是我的人，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下午，医院的地下室，电影开拍的第一天，一切进行的十分顺利。
当然，主要是电影的两个女演员演技一流。
哈利贝瑞就不用多说，这位可是奥斯卡影后。
女二佩内洛普同样不简单，她是西班牙电影节的双冠影后，虽然没有得到奥斯卡，但演技方面绝对是顶尖水平。
别看之前马修经常喊卡，但这都属于正常的细节调整。
佩内洛普完美饰演了一个身体和心灵受到双重伤害，然后被送进精神病院的疯子。
至于哈利贝瑞?
和美国绝大多数精神病院的医生一样，他们秉持着一个原则——
个人是个人，工作是工作。
即，工作时期，不要跟我讲什么道德，哪怕我是一名医生。
所以哈利贝瑞饰演的心理医生，她对佩内洛普饰演的女精神病人很敷衍，态度也十分冷漠。
因为两人都是演技派。
只用了大半天的时间，两人地下室的这段内容就拍完了。
医院的镜头很多，除了陆森饰演的精神病院长开篇和哈利贝瑞饰演的女医生的“深情一吻”。
还包括哈利贝瑞被关进医院，小罗伯特对哈利贝瑞进行治疗，小镇警长质问哈利贝瑞为什么要杀死陆森饰演的精神病院长，小罗伯特翻看女精神病人的病例等等这一系列的拍摄。
马修导演正在调度，为接下来一个星期的拍摄计划做准备。
佩内洛普卸妆了，她今天的拍摄计划已经完成。
作为一个29岁的大美女，披头散发一整天的感觉真心不怎么样。
也就在这个时候，穿着一件灰黑色包臀裙的哈利贝瑞找到了陆森：
“马修中午找你聊天了？”
三楼的院长办公室，因为天气闷热，身姿挺拔的陆森，只穿了一件白衬衫，他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你不会也是来安慰我的吧？”
看着陆森这副模样，哈利贝瑞不由的乐了，她笑着安慰道：
“哈哈，看来你人缘不错。”
陆森撇撇嘴，一脸无奈的表情：
“我知道，但还是感觉不爽。”
电影是一种将大量信息高度浓缩的艺术，对每一个镜头要求极高。
这也是为什么电影很少采用素人的原因。
不是看不起素人，而是素人自身能力，很难在限定时间内，撑起电影级别的镜头质感。
至于陆森？
他就是一个纯素人，这也是为什么小罗伯特要提前给陆森打预防针的原因。
陆森的镜头不多，但对演技要求极高，尤其是眼神方面的近景特写，十分考验个人演技。
除此之外，拍摄现场的压力也很大。
现场几十人，上百人陪着你拍这几个镜头，一遍不过两遍，十遍不过二十遍。
拍到最后，身心俱疲不说。
导演，摄影师，剧组人员的心态都要跟着一起崩掉。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换掉陆森。
好莱坞的一线演员不少，花个几百万，请一个有演技的大明星客串一下。
但问题是，【鬼·影·人】这部电影从立项那一天开始就有问题。
内部的各种账堆在一起就好像一栋摇摇欲坠的危楼。
一个一线明星加入的变数太大。
反观陆森，人长得帅，有一定的人气（厨艺大师小火了一把），片酬只要七万美金，而且还是南加州电影艺术大学的高材生。
你让一个素人演男二号？
观众肯定要骂娘。
但你要让一个副导演+编剧客串一下男二，观众也不是不能理解。
你说是吧？
这也是为什么陆森身边这么热闹的原因。
小罗伯特担心陆森承受不住，直接心态崩了，不对，这狗日的绝对认为下午拍摄的时候，自己一定会因为大量NG从而崩掉心态。
不然他说的不会这么含蓄。
等的就是陆森道心崩溃之后，他这边好来“嘲笑”自己。
至于马修？
这人不好说，他有可能是看好陆森，打算前提投资一下。
但也有可能只是想要稳住这个天选打工仔。
毕竟，考虑到电影本身有问题？
你很难找到一个比陆森更适合男二这个角色的顶缸人。
但不管是小罗伯特还是马修。
两人的心是好的，但他们都有同一个问题，就是下意识认为——
陆森不行！
其实这些人还好，至少他们是真的关心自己。
真正糟心的是剧组人员。
这些人不敢骂陆森，大家都知道他是关系户，挤走了之前的编剧，还上位副导演。
所以任谁看了陆森，都要陪着笑脸。
但在背地里？
陆森都不敢想这些人私底下会怎么蛐蛐他！
那种看似热情，实际上冰冷，甚至带着几分鄙夷的眼神，真的让人很不爽！
可问题是，陆森如果真的不行也就罢了。
他是一个很现实的男人，在心态调整方面一直很优秀。
但问题是，在哈利贝瑞的特训下，陆森感觉自己其实还挺行的。
比不上专业，但也不至于拖后腿。
这种不信任的感觉让他很不爽，可偏偏自己又没办法说什么。
毕竟，自己是一个关系户，没什么本事才属于正常情况。
这些人的鄙夷和轻视，实际上都属于正常，况且他们每个人见了陆森，张口闭口就是笑呵呵的陆导，一个个表现的十分尊重。
让陆森连发脾气的机会都找不到。
好在，哈利贝瑞知道陆森的心思。
穿着一件包臀裙的她，偷偷跑到陆森旁边，摆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好啦，你就别生气了，其实剧组跟你参加的那个综艺节目是一样的，大家实力说话。”
“等下午开拍之后，用你的实力惊掉他们的下巴，看谁还敢背后蛐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