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谁是谁爹
青岩村离李家村有七八里地，从青岩山穿过一条山谷，沿着干涸的河滩一直走，就到了李家村。
李家村靠着清远河，村民们世代捕鱼为生，当地也特产一种生长在稻田里的螃蟹，叫米蟹，此蟹个头大性情凶悍，肥美多黄，是远近驰名的名吃。
到了李家村村头，陆大元远远的就看到村中的晒场上晾着大量的鱼获，有些已经晒制成干，不少人都在忙活着，许多人身子还有些虚弱，一边干活一边连连咳嗽。
陆大元心中有些惊讶。
看这架势，李家村的村民也被瘟疫弄死不少，那这么多鱼获，是谁去弄的？
陆大元上前，拦住一位村民询问。
“你说这些鱼？这都是村里三姑请玄公公赐的，玄公公见我们遭了瘟，不忍心我们没有吃食，就每天在河口赐下鱼群，供给我们一日三餐所需。”
村民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中充满崇敬。
“三姑是村里的神婆吗？”陆大元听明白了。
村民点点头：“对！玄公公就是三姑跟着的仙家，可灵验了！外村人，你来李家村做什么啊？”
陆大元道：“我就是来找三姑的，想请她帮我看事，请问她家在哪啊？”
“从这往前走，看见那棵大槐树吗？右拐第三户就是三姑家！”
陆大元道了谢，朝着三姑家走去。
一边在心里跟小细风交流。
“你这个朋友，很有些本事的样子。”
小细风趴在草丛中潜行，刚才也听到了陆大元和村民的对话，当即有些疑惑说道：“它说它修为只有吞香二层，就是会些控水和搬弄地气的本事，我也不知道它会捕鱼啊？”
陆大元眼眸闪烁：“要么它没说实话，要么它太谦虚了！等见了就知道了。”
来到三姑家，陆大元敲了会门，走出来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妪，穿着一件灰布衣，满脸皱纹，皮肤干瘪如树皮，眼睛也有些浑浊，眯着似乎看不清东西。
陆大元从这老妪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的颓败气息。
“您是三姑吗？我是来看事的。”
老妪点点头，迈步慢悠悠往回走，声音沙哑低沉：“玄公公只管行舟入水保平安……不算命不看运，能行就进来吧。”
陆大元跟着走了进去。
小细风翻上墙头，轻轻的跳进院子里，跟着陆大元溜进屋里，打量了一下，钻进了熄了的灶台火坑里。
三姑的屋子很小，只有两间，进了内间之后，迎面摆着一张有些粗糙的木头供桌，上面摆着泥捏的一个塑像，塑像的脸有些滑稽，圆圆的看不清五官，脖子很长，身上穿着一件宽厚的员外服，真的像是一只站着的大王八。
三姑先给塑像上了香，然后坐下对陆大元说道：“外乡人看事要三十文钱，给玄公公上三炷香，保佑你坐船一路平安，你要下水捕鱼定有收获，要是找溺水人的尸首，要多收二十文钱。”
陆大元拿出一小块碎银放在供桌上，拿起三炷香点了，朝着塑像拜了拜。
三姑点点头，道：“玄公公来了我声音就变了，你想求什么就直接跟他老人家说，别冒犯！”
陆大元道：“知道了。”
心中十分好奇，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弟马召唤仙家上身。
三姑盘腿坐起，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大水冲了龙王庙，鱼鳖虾蟹翻了天，清远河中我当王，日夜逍遥不作仙！有请河神玄公公，护佑一方保平安！玄公公，快来上身那……”
随着三姑最后一句话念叨完，她的脖子猛然一歪，整个人像是昏了过去。
陆大元眉梢微挑，在他的感知中，一股杳杳冥冥的波动，忽然出现在了屋子里。
三姑脖子突然立起，缓缓的转了个圈，双手伸了个懒腰，发出长长的一声哈欠。
“求什么？”
三姑开口，声音变得十分浑浊，听着像个男人。
陆大元试探问道：“玄公公？”
三姑睁开眼瞥了陆大元一眼：“正是！”
陆大元道：“有人想见你，跟你说几句话。”
三姑怔了一下，懒洋洋道：“无所求就散了，不见俗人凡人无事人！”
“大石头，是我啊！好久没见了！”
小细风从坑洞里钻出，来到里间，冲着三姑说道。
三姑睁开浑浊的眼睛朝下看来：“小细风？”
小细风道：“你在哪呢？有空见面不？我要给你一场造化！”
三姑瞪着眼睛盯着小细风，脖子伸的长长的：“你也吞香二层了？挺快嘛！什么造化？你能有什么造化？”
小细风道：“我已经认了玉壶春大姐当干姐姐！”
三姑有些惊讶：“玉壶春？她不是狐丞相座下第一草头将军吗？你也能攀附上这等人物？”
小细风指指陆大元：“这是……我大元哥，是他帮我攀附上的！你出来见个面，咱们当面聊啊！”
三姑狐疑的打量了陆大元几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警惕：“你别不是想找人害我吧？”
“我害你干啥？你一个王八犊子有什么可害的？炖汤啊？”
三姑眼睛一瞪，浑浊的眼眸中透出精光：“你才是王八犊子！你是过街耗子！人人喊打！”
小细风叉着腰：“王八犊子！你说你在哪啊！来打我啊！”
三姑伸出干枯的手指着小细风鼻子：“你爹我在河边等着你！你现在就来！”
说完这句话，三姑脑袋一歪，一下子又撅了过去。
陆大元转头看着小细风。
阴福生飘飘荡荡现出虚影，目不转睛的盯着小细风。
三姑慢幽幽抬起头来，有些茫然的看看陆大元，也偏头看向小细风。
小细风：“……”
“玄公公在河边停船的地方等你们……”三姑似乎有话没说完，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再说。
陆大元带着小细风和阴福生出了屋子，沿着村道来到了河边。
渔船停靠在滩涂上，波光粼粼的清远河，见不到半个人影。
小细风走到河边，冲着清远河大吼。
“王八犊子！你爹我来了！在哪呢逆子？”
哗啦啦！河水猛烈涌动，一道浪花朝着小细风当头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