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粪叉荡妖
嗖!啪!
两颗小石子呼啸着从地上飞起,在陆大元身侧划个弧线,狠狠撞在一起,碎成粉末。
陆大元看的咧嘴直笑。
好家伙!这威力就算比不上子弹,至少也能顶飞刀了吧?
两只手前后挥动,打出一片残影,目光所及之处,一颗颗石子接连弹起,天女散花般落向前方。
爽!弹指神通!
陆大元一边往家里走着,一边随手试验着刚获得的力量。
他隐约有些明悟。
他和那只耗子精已经产生了不可分割的羁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家伙迟早还得来找自己!
进了村子,陆大元脸色有些凝重。
延绵许久的瘟疫,村中百姓十成去了七成,剩下的也都离死不远了。
油灯稀稀疏疏的亮着几盏,时不时能听见痛苦的咳嗽。
到了自己家门口,房门大开,陆大元走进屋里,借着月光一打量。
血压一下子冲到头顶。
“畜生!一群畜生!”
家里被扫荡一空,比被蝗虫啃过还要干净。
藏在席子底下的铜钱不见了,米缸中空空如也,烧饭的铁锅都从灶台上掀走,只剩下一截黑漆漆的烧火棍。
好好好!让老子体验旧社会的黑暗是吧?
走出屋子,陆大元爬上邻居墙头,朝着隔壁陈嫂家眺望。
陈嫂正蹲在院子里烧火,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见了陆大元的半个脑袋。
“鬼啊!”陈嫂惨叫一声,翻着白眼软倒在地。
陆大元急忙一用力,身子“嗖”的一下从墙头上腾起,咚的一声落在了陈嫂家地上。
陆大元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土墙。
这一跳……怕不是有两米?陆大元抖了抖腿。
陈嫂的身子还是很软的。
陆大元抱着陈嫂进屋,陈嫂的儿子狗蛋正抱着半碗菜粥吸溜着,看见这一幕吓了一跳,张嘴大哭起来。
陆大元一手夹着陈嫂,挥手给了狗蛋一巴掌,狗蛋马上不哭了。
拿起粥碗,咕嘟嘟一口喝个干净。
肚子里有了些许暖意。
狗蛋咧了咧嘴,委屈又害怕的看着陆大元。
把陈嫂放在里间炕上,拿着粥碗到院里舀了碗水,回来浇在了陈嫂的脸上。
陈嫂幽幽醒了过来,看见陆大元后又要翻白眼。
陆大元一巴掌呼在陈嫂脸上。
“我不是鬼!嫂子!你试试!热的!”
陈嫂捂着自己的脸,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大元兄弟……医官说你死了!”
“他们放屁!就是想把我害死,占我的家产!”陆大元骂了一句,眼睛亮晶晶看着陈嫂,笑着举起手,上下搓动着。
陈嫂吓的身子后仰,双手捂住了胸膛。
“大元兄弟,嫂子病刚好,经不起折腾……你要是想,改,改天……”
陆大元急忙摆手:“嫂子说的哪里话?我不是那种人!就是想问问嫂子,还有没有吃的?”
陈嫂低头看向炕上的碗,再瞅瞅站在一边满脸委屈的狗蛋,幽幽叹了口气。
她起身走出去,端进来一只陶罐。
苦涩的味道涌进鼻间,陆大元打了个喷嚏。
陈嫂从陶罐里舀出半碗黑绿色的汤汁,掺杂着几块煮碎了的树皮,端给陆大元。
陆大元看着碗愣了一会儿,转头瞧瞧狗蛋,心里有些懊悔。
“这东西不能吃!你们等着,我去想想办法!”
陆大元出了屋子,在院子里找了找,拿起茅坑边的粪叉,提溜着出了门。
夜凉如水,陆大元拿着粪叉进了青岩山。
换做平时,让他半夜进山是绝不可能的,山里有野兽,没准还有妖精——想到这里陆大元笑了,不是没准,就是有妖精!
陆大元原身的爹是猎户,年轻时打到过大虫,家里的几亩薄田就是卖大虫皮换的。
融合的记忆里,多少有点打猎的技术,怎么分辨脚印和粪便,如何制作简易的陷阱,各种野兽的习性……
不过就算是陆大元的爹,也不会在夜里进山。
粪叉不能给他安全感,陆大元手里捏着几块锋利的石子,祈祷着能遇到兔子或者是山鸡。
不知不觉来到半山腰,远远的看见了一棵老槐树,嶙峋的枝杈就像是张牙舞爪的山鬼,让陆大元心里一阵发毛。
老槐树下有坟包,村里的老人说,下面埋着前朝的秀才,槐树就是他下葬的时候种的。
大昌立国四百年,百年树下埋着前朝秀才这种事,委实有些奇怪。
陆大元心里转着各种心思,看着那棵老槐树有些发憷。
耗子精都有,不会有鬼吧?
一阵凉风刮来,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声音,好像有人在低语。
陆大元头发竖了起来,扭头刚要跑,又怔住了身子。
“你们……欺负人……我小细风……”
陆大元竖了竖耳朵,慢慢转过身来。
这动静……怎么有点耳熟?
陆大元蹲下身子,握紧了粪叉,蹑手蹑脚的摸了过去。
老槐树下,站着三个矮小的影子。
陆大元钻到一块石头后面,探头往前看。
秃毛耗子背靠槐树蹲着,在它前方站着一只肥硕的山鸡,还有一只皮毛发黄,獐头鼠目的玩意,双爪抱胸,冲着秃毛耗子冷笑。
陆大元又打量两眼,挑了挑眉毛。
黄鼠狼?
山鸡张开翅膀,发出尖利的声音,听着像是宫廷电影里的公公。
“小细风!黄大哥看中你的洞府是你的福分!你别不识抬举!”
秃毛耗子缩了缩脖子,小心道:“我在此居住多年,实不好另寻他处……请黄大哥开恩,可怜一二……”
黄鼠狼摇摇头,慢条斯理的道:“小细风啊,不是我不可怜你,咱们同批拜入魈姥姥门下,其他弟兄们修为突飞猛进,就你一直停滞不前……占着这么一块好地方,你守得住么?”
秃毛耗子哼哧两声,畏畏缩缩开口:“黄大哥,我已经找到了弟马,再过些时日,立下自己的堂口,就有香火孝敬您了……”
山鸡嘎嘎大笑:“你瞅瞅你那样!就算找到弟马,定也是骨弱筋残之人!立堂口?你那点微末修为,撑得起场子吗?”
秃毛耗子身子都快缩到地里去了,看起来十分害怕。
“黄大哥,姬兄弟……宽限我些时日,香火分你们三成,可好?”
黄鼠狼挠了挠耳朵,斜眼睨着秃毛耗子:“三成?我没听错吧?打发叫花子呢?”
山鸡嘎嘎怪笑:“黄大哥,你定是听错了!他说的是七成,三七分!”
秃毛耗子大惊失色:“不可!七成给你们,我如何修行?”
黄鼠狼抱着胸脯冷笑:“姬兄弟,小细风不愿意,这可如何是好啊?”
山鸡抬爪上前一步,扬起一只翅膀,啪的一声拍在秃毛耗子脑袋上,秃毛耗子发出一声惨叫,栽倒在地。
山鸡摆出白鹤亮翅架势,一爪子踩在秃毛耗子脖子上,掐的它直翻白眼。
“七成,你愿不愿意?”
秃毛耗子眼泪都流出来了,呜咽道:“两位大哥,给我一条活路,我给你们立牌位,日夜供奉……”
啪!
山鸡又扬起翅子,呼了秃毛耗子一巴掌。
“谁稀罕你的破牌位!值几钱香火啊?!”
陆大元起身,提溜着粪叉走了过去。
黄鼠狼和山鸡听到动静,一齐转头。
“谁?!”
嗖!嗖!
两枚石子呼啸飞来,两声汇成一声,啪啪砸在黄鼠狼和山鸡的脑袋上。
山鸡脑袋飙血栽倒在地,黄鼠狼大吃一惊,忍痛朝陆大元挥爪,荡起一股黄风。
“好臭!”
陆大元憋气前冲,一步跃起,两腿虚空迈步,跨过黄风。
粪叉子如蛟龙出水,噗的一声钉进了黄鼠狼胸口,将它死死钉在山道上。
一脚踩住黄鼠狼的尸体,将粪叉子拔出,转身朝着晕过去的山鸡补叉。
凶残的一幕把秃毛耗子看呆了。
“你……你杀了大黄风和姬无病!”
陆大元将山鸡和黄鼠狼串过粪叉,抗在肩上,转身望向秃毛耗子。
“小细风?”
秃毛耗子兀自沉浸在震惊中,伸爪指着陆大元,全身打着哆嗦。
“苦也!魈姥姥禁止同门相残!你害死我了!”
陆大元皱起眉头,呵斥道:“闭嘴!”
秃毛耗子被陆大元凶气震慑,吓的瘫倒在地,吭哧瘪肚发不了声。
陆大元打量左右,双眼在月色下闪着凶光。
“我问你,除了这俩畜生,还有谁知道它们来找你吗?”
秃毛耗子摇了摇头。
陆大元一脸恨铁不成钢:“那你怕个毛?”
秃毛耗子一愣,眼神渐渐变得清澈。
“说的有道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