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鞭策
“万万不可。”
这下不是袁立可不支持，一旁一直沉默的洪承畴也不沉不住气。
“辽东地区，凶险万分，稍不注意便会遭受金人与蒙古人骚扰，陛下安危难以保障。”
“朕意已决，若是朕倒在了关外，诸公另立贤能。
崇祯没有给他们反驳的余地，眼眸之中的决然难以改变。
“老臣，遵旨。”袁立可起身，没有再阻拦这位小皇帝。
有些事情外人难以劝阻，尤其是这位骄傲的小皇帝。
昨日之事，袁立可进城之后便有所耳闻，辽东几大家族这次的确过分了。
单单依靠孙承宗是难以解决辽东顽疾，只有朱家天子亲临才有可能彻底让辽东几大家族臣服，彻底完善辽人守辽的政策。
袁立可对小皇帝的手段了解，只希望少造成些杀戮。
“陛下，臣朱燮元参见。”
一身绯红孔雀官袍的朱燮元，站在门口，不过一旁站着的朱兆宜一身素袍，手中捧着一根马鞭。
“袁公，请。”崇祯从卷宗中抽出了一则条陈，让方正化转交给了袁立可。
刺目而耀眼的日光下，四人站在乾清宫外熠熠生辉。
袁立可手持条陈，高声喊出。
“东江镇总兵毛文龙，罪其一，兵马钱粮，不受核验，擅自专断，一方称霸，毛文龙认罪否？”
毛文龙咬金牙关，粗狂的嗓音喊道，“臣认罪。”
紧随而后的便是“啪”的一声脆响，长长的马鞭被朱燮元这个七十岁的老头子挥的刚猛无比。
鞭子落下，一条血肉模糊的伤痕，顷刻间便出现在毛文龙的背后，马鞭没有修整过，满身毛边与倒钩刮在人身上，轻而易举便能卸下一块肉来。
毛文龙不过闷哼一声，没有多说一语。
“其罪二言及牧马登州，取南京如反掌，无臣子之礼，大逆不道，认罪否？”
“臣认罪。”
干脆利落的便又是一鞭落下，甩在本就血流不止的伤口之上，又是一次血肉飘散，隐隐约约之中白骨显现。
毛文龙已经开始头晕眼花，炙热的太阳让他脊背上汗水频频冒出，浸入伤口，让人目眦欲裂。
“其三，部将数千，悉冒己姓，滥给札付，犯上无等，认罪否？”
“臣，认罪。”毛文龙没有一开始的精气神，语气虚弱不少。
不过朱燮元的马鞭还是继续落下，却侧偏了一些，他也不愿意将这种猛将打坏了。
“朕问你，若是日后，再让你驻扎东江镇，钱粮自登莱给你运送，不假他人之手，能否令行禁止。”
乾清宫内帝王的霸气外露，让太阳都失色不少。
“能，臣愿意为大明效死。”
结束杀威棒后，朱燮元气喘吁吁，漫头大汉，崇祯生怕一下带走了这个老头，连忙叫人制作冰镇酸梅汤来。
不过片刻，一杯杯有竹筒装放的酸梅汤被端入殿中，坐下众人一饮，皆感觉清凉无比。
“陛下，这都快要十月了，宫中的存冰还没有用完吗？能否与臣一点。”
毛文龙收拾好伤口，大大咧咧的开口道。
“此非存冰，乃是现场制作的冰块。”崇祯笑着，饮了一口酸梅汤，属实是清爽无比。
“陛下，此话当真，若是真有此仙术，那是否能一夜变成一座冰城而来。”洪承畴不知道想道什么，开口便问道。
“这我倒是不知晓，若是你们有兴趣，想要了解此中奥秘，待军校建成其教授的化学一课，你等都可旁听一番，至于想要冰，可以去惠民商会中自行购买。”
“老臣实属有些累了，待流贼清除后还要启程西南，容老臣告辞。”
朱燮元一口饮尽酸梅汤，便告辞离开。
孙传庭，洪承畴已经袁立可都纷纷表示离去。
唯独毛文龙想走，却被袁立可眼神示意留下。
待所有人走后，崇祯才开口道。“朕说的这几条，你服还是不服。”
“臣说实话，臣不服。”毛文龙挺着脖子，再也不言。
“朕还有些东西没有给拿出来，毛文龙我真的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坏毛病太多，私心太杂。”
一张信纸出现在毛文龙的面前，毛文龙吓的脸色惨白，就算是被十万人围追堵截他也未曾如此惊慌失措过。
“陛下，臣不过是缓兵之计，未曾真想要投靠后金。”
“没有人是绝对的忠臣，朕不要求你知晓民族大义，朕只希望你能善待自己的同胞兄弟，你是浙江人，若是大金的兵马真打到浙江，按照他们在辽东的残暴，你的父老乡亲们有几个能幸存下来。“
“臣知罪，臣请卸去东江镇总兵。”毛文龙连连磕头。
“你是在逼宫吗？”崇祯眼神不善，注视的毛文龙。
“臣不敢，臣若再犯此事，臣逼自戕谢罪。”毛文龙冷汗冒出，全身一片冰冷。
“如此便好，起身吧，今日陪朕去寻一位高才。”
徐府，徐光启此时正在闭门造车，想要弄清楚勾股测量之意。
三角画出，摆在复杂的地理图册之上，丈量却又实在规整，又只能重新规划。
“嘎查。”书房的门被打开，两个人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徐光启的书屋内。
而专注测量的徐光启却依旧没有发觉。
“我擦，勾三股四弦五。”
“你也知道这个东西吗？那你来看看这个三角的边长如何求出。”
徐光启丝毫没有差距道如何不对劲，而是随手又画出了一个三角交于了崇祯。
崇祯蒙圈了，三角函数的公式他到时候记得不少，问题在于徐光启画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具有完美角度的三角形。
崇祯也没有法子，随意掏出拿起一片徐光启屋中的尺子，画了一个标准的三四五的三角形。
用最小的叫大致标记了一下徐光启手中的三角形，约莫为五十度左右，也庆幸崇祯的数学不好背过五十度的三角函数，极快的计算出三边。
徐光启见状，又随手画出了一个三角形给崇祯，崇祯有些懵圈了，这这不是直角三角形他不会。
一旁的毛文龙也是一个凑热闹之人，踮起脚尖看看有什么新鲜玩意。
“朕，不会。”徐光启起初还有些扼腕叹息，转念却发现是当今圣上，连忙想要跪地谢罪。
“朕穿的常服，就没有那么多礼数了，莫要惶恐。”崇祯指了指自身衣物，徐光启才幸幸坐下。
“不知道陛下，来找臣有何事，莫不成是为了历法之事。”徐光启有些疑惑崇祯的目的，便是开口询问道。
“倒也是，不过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我想聘请你为军校副校长一职，至于校长则是朕本人，掌管数学，农学，天文三院。”崇祯有些想要解释自己的来意，发觉历法之事的确需要徐光启完善，又改了口。
“就是京城外的新建的军校，请臣任副校长，传授数学，农学与天文。”
“正是如此，不知道卿何意。”
“荣幸至极。”徐光启并不是一个腐儒，对于脱离儒学体系的教育系统他并不是很排斥。“不知道陛下想要设下几院。”
“大致分为，军事，农学，医学，数学，洋文，天文，地理，生物，化学，物理，政治，传统文化，若是日后还有其他科目，朕可再开学院。”崇祯掰着手指数着，对于这些事情他也不甚了解，只能等这些专业人士来分化。
“臣同意了，不知道还有些何人，与臣一起任职，若是学生过多臣有不少天主教的朋友都懂此道。“徐光启神情陈恳。
“好，不过你们这些人若是进入学校，朕有一件事不允，便是不能于学院传教，军校是知识殿堂，而非你们传教之所。”崇祯言词严厉道。
“臣知晓。”徐光启起身拱手参拜。
“让京城的几位天主教传教士来见朕，朕最近大病之时与上帝坐而论道，其拜朕为兄，朕收其为皇弟。”崇祯开口便是惊诧徐光启。
徐光启半信半疑，他的确知道皇帝陛下曾有过一段时间昏迷，但是也未曾听闻陛下读过天主教之书籍，怎会了解上帝一事。
“臣知晓了，明日便会随他们一同进宫觐见陛下。”
崇祯语重心长的说道：“朕乃上帝之兄，而你是朕的臣子，非上帝的臣子。”
徐光启的额头见汗似乎明白崇祯想要说什么，连连跪下磕头乞讨。
毛文龙一脸不解，追着询问道，“老徐，你给陛下跪着干嘛？”
崇祯开口言词犀利，似乎不留给徐光启一点颜面。“我就看你为国为民，而被外人蒙蔽，这次就原谅你，西洋人的技术可以相信，基督教你最好是给我忘的一干二净，基督教远征中国史，真当朕不知晓此事吗？朕说了朕是上帝的皇兄。”
徐光启磕头如捣蒜，他不知道利玛窦这本遗典，陛下是怎么知道的，即使是翻译过来也是中国手札，难道陛下真的是上帝的皇兄不成。
崇祯伸手扶起徐光启，神态柔和道，“你信奉上帝，朕不干涉你的信仰，然而朕不想出现一个新的梵蒂冈在中国，不然朕的铁骑也要去梵蒂冈问问教皇，上帝的皇兄领土，他也敢侵犯。”
徐光启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这些东西，陛下是怎么知道的，还有那三角形就值陛下直接便是知道结果。
还有不少的事情，崇祯连忙转移了话题，怕徐光启想得太深，绕不出来了。
之后，两人还想谈了关于京畿地区种植红薯，土豆，及玉米多项事宜，徐光启推荐一人担任农作物推广事宜，万历三十二年进士王象晋。
自从崇祯的最后一件事也落地，心满意足离去。
至于为何崇祯会知道这些事情，英专生怎么会不了解基督教的历史呢？
出了徐家大门，崇祯仰天长啸三声。
“朕乃上帝之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