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当年的孩子
林小冉在郁宴示意下检查了弄坏的竹蜻蜓，总共坏了四个，三个完全碎成两半，一个木片被踩裂开了，她抬头说道：“坏了四个竹蜻蜓，五十文一个，总共两百文钱。”
那下人一听，恼怒不已：“少爷！这竹蜻蜓最多也就值二十文，他们这明摆着……”
“闭嘴！”小公子的面色突然阴冷，“赶紧给钱，不然就给我收拾包袱滚出府去！”
“是，少爷。”那下人被当众扫了面子，面色十分难看，却不得不摸出银子赔钱。
“多谢公子，请慢走。”林小冉接过半两银子后将对方要的玩具递过去，终于露出笑脸说道：“祝您心想事成。”
小公子点点头接过玩具大步离开。
那两个下人恶狠狠地瞪了林小冉二人一眼，急忙跟上。
因为这位富家小少爷而起的矛盾反而让她们的玩具一下子激起围观的众人的好奇心，加上这条街来往的都是些不差钱的主儿，因此不过小一个半时辰就已经销售一空。
二十个拉线竹蜻蜓和十个拉线陀螺以及十二个Q版小动物，总共赚了四两银子，其中十一个Q版动物其实全部是搭赠陀螺白送出去的，最后一个则是送给一个买了五个竹蜻蜓的大主顾。
卖完玩具后林小冉盯着郁宴空空的背，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把野物连同背篓一起卖了？”
郁宴好看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晦暗，随即摸出一张银票递给她，“这三十两你拿着，想买什么就去买吧。”
三十两？！林小冉震惊地盯着那银票没敢接，她心里全是不解，不明白对方把这么多银钱直接给她到底是信任她还是为了考验她？
“别忘了我一开始和你说的话，只要你管好家不让我操心，我自然会说话算话！”郁宴说完将银票硬塞进她手中，转身快步走在前面。
林小冉亦步亦趋地跟在郁宴身后，看着他有些一瘸一拐地腿心生疑惑，他只是去卖个野味怎么还受伤了？
郁宴感到脚弯子的疼痛眼中闪过屈辱，他原本只是承钱掌柜的情才去醉仙楼卖土蜂蜂蛹，却没想到开了那么大的酒楼的东家却是个心胸狭窄的人，若不是遇上一个好吃的家伙，他今日怕是走不出醉仙楼。
时间倒回郁宴和林小冉分开的时间，他背着野味敲响了钱家酒楼后院，在一个伙计的带领下进了后院。
“小宴哥这眼睛怎么回事？”伙计好奇地往他背篓里看去，可除了背篓里遮盖严实的稻草什么也看不见，“小宴哥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弄土蜂的时候被蛰的，你让钱叔看看这土蜂收不收。”郁宴温和地说道，他和钱氏酒楼已经是合作多年的老朋友，这里的伙计不仅和他认识关系也都还不错。
“土蜂蜂蛹，这可是个好玩意儿！”伙计立刻眉开眼笑，“不过这蜂蛹难得遇上一回，你等着啊，我去叫掌柜过来。”
郁宴点点头，等伙计走后将背篓上面的稻草揭开。
不一会儿，伙计就领着一位中年发福的男人来到后院，对方对郁宴的左眼关切了一番后才弯腰从郁宴的背篓里拿出一板蜂蛹，充满兴趣。
钱掌柜自己看了看之后，一脸惊喜，“如此好物你竟然能找到，实在是厉害！”
“只是最近运气比较好罢了。”郁宴谦虚地说道，“钱叔，你看看这些蜂蛹的品相你这酒楼能收吗？”
“保存很好，蜂蛹也没有坏死，还活着，这品相是极好的！”钱掌柜扣了一格格子，扯出来一只白白胖胖的蜂蛹后毫不吝啬自己的赞叹，只是紧接着叹了口气说道：“如此极品我却是不能要。” 郁宴一惊，“这是为何？”
“我不是不能要，而是不能占你便宜。”钱掌柜说着将手中的蜂饼小心翼翼放回郁宴的背篓里，“你这蜂饼卖给我的话最多只能给你二十两银子，可若是拿去醉仙楼至少能卖四十两！”
“钱叔你说哪里的话。”郁宴真心实意地说道：“我也知道去醉仙楼卖肯定会卖上好价钱，但是这么多年你有多少照顾我我也不是不清楚……”
“傻小子！你我既然已经合作这么多年，我也不想坑你。”钱掌柜打断他的话，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小子不是想读书吗？把这蜂饼带去醉仙楼卖，多卖点钱留着去学院跟着先生学个一年半载，等你出人头地之后别忘了钱叔我就行了。”
“我存的钱已经用来娶媳妇……”郁宴有些羞赧，钱叔说的话的确说中了他的心思，但是他为了和大伯娘博弈已经将仅存的二十两银子拿来娶了媳妇，如今对读书的想法只能存在内心深处。
“钱没了就继续赚！少年郎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你真打算就这样一辈子碌碌无为做一个山野村夫？”钱掌柜有些恨铁不成钢，“当初可是你和叔说想好好读书的啊！难不成娶了媳妇沉迷温柔乡就出不来了？”
“不，我没有！我现在就去醉仙楼。”郁宴不想被钱掌柜看扁，他想读书，想出人头地，想到这他迅速将稻草盖在背篓上，然后抓起背篓背在背上就要出去。
“等等！”钱叔急忙叫住他，“你去醉仙楼后院见到他们的伙计就说是我让你来找宋掌柜，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价钱的。”
“谢谢钱叔！”郁宴真心实意地对钱掌柜道谢，“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说。”
“快去吧。”钱掌柜冲他摆摆手。
“这么好的土蜂蜂蛹咱们真的不要？”伙计不解地看着自家掌柜，这土蜂蜂蛹是稀罕物，可是能赚不少银子呢。
“你看郁宴这小子怎么样？”钱掌柜注视着郁宴越来越远的背影反问伙计。
伙计呆了呆，慢吞吞地回答：“就是一个卖野味的能有什么样？”
“愚蠢！”钱掌柜骂道，没心思和他多说只是丢了一句话，“赶紧把东西拿去给后厨处理了。”
伙计被骂的一头雾水，见掌柜面色不虞也不敢多说带着郁宴卖进来的野味飞快跑去了后厨。
钱掌柜坐在柜台后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门口来来往往的路人陷入回忆中。
钱掌柜记得他这家钱氏酒楼还叫钱氏酒馆的时候，九年前的初冬一个早上，他照惯例去集市采购新鲜食材，恰好遇上一个穿着布丁衣裳的十岁少年站在街角卖野味，少年面前放着个快赶上他那么高的背篓，正在和一个书生讨价还价。
书生想买只野鸡回家给病重的老娘炖汤，可书生穷得叮当响，于是遇见了才差不多十岁的半大小子出来摆摊卖野味，本想博取同情期望能白得一只野鸡，小子看着才十岁但是并不傻，要求书生拿旧书来换，最终对方用两本书换走了一只大肥野鸡。
周围的人都说这小子说个傻的，这书对于没钱上私塾的孩子来说就是鸡肋，可钱掌柜却在那孩子眼中看到如获至宝的欢喜，他不禁怀疑这才十岁的穷小子是不是真的看得懂那两本书上的字。
书这东西，在没用的人眼中和废纸差不多，可在有用的人眼中，那比黄金还值钱，不然哪来的书中有黄金屋，颜如玉的说法。
钱掌柜这样胡乱的想着，下意识就走到那小子面前好奇地问道：“你看得懂？”
“看得懂。”那孩子咧嘴笑了笑，“族学里的先生教过，只是我没银子买书。”
“平时有时间看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