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报复
“啪！”
回到海神殿后，愤恨的波本大主教直接将手下递来帮他消气酒水一掌拍下。
镶金的酒杯当啷一声滚在地上，连带着酒水洒了一地。所有的仆人都被这位大人没来由的火气吓到了，只敢哆嗦着低下头，生怕被主人的愤怒无端牵连。
赶走了这些无用的仆从后，他才坐了下来，开始对副手大倒苦水：
“真是个不懂事的蠢女人！这自以为是的丫头，真觉得自己的祖上有点成绩，自己也是了不得的玩意儿了！”
本以为，自己作为占理的一方，反而屈尊向那个维特丽丝·洛林示好，不仅对她盗窃财宝的事既往不咎，还宽容地向她伸出了友谊之手：只要她愿意把那个没什么地位的同事推出来当替罪羊，她不仅能摆脱罪名，还能获利颇丰。
这样优渥的待遇，这个女人就算再不懂事，也该表示表示基本的谢意才是。
哪知道，这家伙居然敢当着他的面撕毁他的信件，还敢用剑指着他，让他滚蛋——在佛伦港里，从来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这样对他！
“大人——”一直跟在波本主教身后的副官，小心地问道：“您觉得……那个维特丽丝，现在要怎么办？”
“她既然不识好歹，那我们也没必要客气了。写封信，给我们那位不喜欢抛头露面的‘朋友’莫洛，让他来代劳……”
他所说的这些“朋友”，指的当然是那些水手帮会、商业黑道的头头脑脑。
在这座港城，每个大人物手底下都有些干脏活的黑手套，这点已是常识。
而他所提及的那位莫洛，作为港城东区知名商业街的话事人、十几家酒吧旅社赌场的老板、港城地下世界的风云人物，能走到这一步，自然离不开某位大主教的扶持。
所以，对于波本来说，这个人在处理一些刺头时，非常好用。
大主教冷冷地看了下属一眼：“就算我不能对那位洛林小姐动手，我们也有的是手段，能让她的神殿彻底倒闭，而且绝对让她找不出把柄。”
“是，我这就联系莫洛先生……不过……”副官忽然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有件事想通报您一下。”
“怎么了？”
“您不在的这半天下午，那枚【噩运硬币】又出事了。一位神侍在核验那些魔法道具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脚底一歪，撞到了装着那硬币的封印盒，硬币滚了出来，很诡异地触发了另外几件危险品……结果，有好几位神官受伤了。大人，已经有七位神官被这东西牵连了，到底要怎么处置啊？”
“………………”
大主教沉默数秒后，终于忍不住骂了一连串难听的脏话。骂够之后，他才给出指令：“这东西，肯定是那女人故意丢给我们，想给我们添堵的——直接扔了！丢海里，海神大人会替我们永远解决这个问题。”
第一次面对这样愤怒的大主教，这位渴望进步的副官，只能尽力照着吩咐做事。
他慌慌张张地写了封致莫洛先生的亲笔信件，盖上了波本主教的私人火漆后，便匆忙揣进了衣兜里。
随后，又立即赶往了神殿地下的密室，战战兢兢地取出了那枚被大家称作【噩运铁币】的不祥之物，小心翼翼地用封印盒装好。
离开神殿时，他谨记着大主教的吩咐，刚将给那位莫洛先生的亲笔信送出后，便带着亲随，马不停蹄赶往了海边。
乘船出海后，他亲自将装着那枚噩运铁币的封印盒丢进了海里——确认自己没有遭受噩运后，副官这才松了口气。
………………
港城西区。
在一处酒吧的地下，那只供给权贵观赏的拳击赛场中，正在举行例行的表演。
擂台上正在进行无限制格斗的几人，已经有倒地抽搐、即将咽气的了，刺耳嘈杂的惨叫声和求饶声也时不时响起，但依然没人叫停。
为数不多的几位观众，反而都饶有兴致地坐在封闭的包厢中，享受着血腥的表演，时不时还轻抿一口侍从倒来的美酒——毕竟，就是要见血才有意思。
而这场拳击赛的组织者，正是有港城地下国王之称的莫洛。
这是个没有脖子、鼻梁高耸、吊三角眼，身体强壮的巨汉，他对这血腥的表演已经有了些许厌倦——倒不是良心发现，只是他觉得这些参赛者蠢笨而野蛮，没有半点意思。
“莫洛先生！有您的信，是那位大人给您的。”
正当他颇为倦怠地缩在长椅上把玩着自己的猎枪时，侍从递来的信件，暂时中断了他的兴致。
“波本大人来信了？！”
原先还有些散漫的他，顿时紧张起来，毕竟，就算是港城地下的国王，也是不能违逆天上的太阳的。
赶忙将信件拆开，眯着眼通读一遍后，他才放下心，咧开嘴笑了起来：
“原来就这点事啊，两个初来乍到的年轻神官得罪了波本阁下而已……好说好说！替我回信给波本大人，我的手下，肯定会替他教训教训这两个不懂事的小东西，嗯——这是什么？”
他掂了下信件，感觉信里好像不只有一张信纸，还有个硬币似的东西。
莫洛疑惑地将信件一倒，掉出了个铜币大小的圆形小铁片，像是硬币但又没有花纹。
什么东西？
他不知道这硬币的来由，猜测是写信的那位副官在封火漆时没注意，才丢进去的。看着就是个破铁片，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东西。
于是，并未在意什么，他便直接将铁币丢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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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女神殿内。
艾略特正躺在床上，生无可恋地仰视着天花板，不做言语。
由于一系列机缘巧合的意外，来到佛伦港后，他一心期待着的神官生活不仅不如料想中那般安逸美好，反而还总是牵涉进莫名其妙的麻烦。
现在，波本·阿奇洛主教的不请自来，更让艾略特有了些担忧。
维特丽丝可以坦坦荡荡，因为她认为，那笔财宝本质上就是笔见不得人的贿金，且这笔钱早已被丢进了大海，已经与她无关了，所以并不会觉得理亏。
但他不行，不只是因为这笔钱他真私吞了……更因为，他看得出，那位大主教绝对不是受了委屈自己忍的人。
他这种地位甚高的大人物，手段肯定多的是，必然会伺机报复他们。最好早做提防。
另一桩麻烦，自然就是现在的维特丽丝了。
自打发现了艾略特留在神殿内的那块邪神血肉之后，她就紧张得有些魔怔，天天闷在阁楼里，用占卜魔法鼓捣那沾了血液的手帕，恨不得立即抓到那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怪人然后把他碎尸万段。
现在，骑士小姐已经连经营大河女神殿的事都不想管了。
到现在，被强盗弄得一团乱的一楼布道大厅，都还没收拾完呢。
该怎么办呢？
“卡维尔……”
正平躺在床上思索对策的艾略特，忽然听到一声轻柔的呼唤，他转过身后，正看到推门而入的骑士小姐。
因为连续数日的熬夜，先前那容光焕发、健美阳光的骑士小姐，此时显得阴郁而冰冷，柔润的金色长发此时也变得枯黄而黯淡，之前自信而骄傲的步伐都显得有些迟滞……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看向艾略特的那眼睛，总算不像前些日子里那般迷茫而疲惫了。
“维特丽丝，怎么了？”艾略特有些奇怪：“你之前心情不是一直很糟吗，怎么现在……占卜出结果了？”
“没有，只是我想通了，这样搞下去没什么用。”
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露出了个无奈的笑容：
“占卜魔法、预言魔法什么的，本来就看天赋。我指望靠着一张沾染了些许魔物血肉的手帕，就找到那个实力可怕的人形魔物，确实不太可能。这些天的徒劳只会让我更加焦虑，所以我清醒了。”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见她总算想通，艾略特这才放心：“这些天看你这么魔怔，我都快担心死了。”
“让你费心了，艾略特。”她笑了笑，旋即又正色道：“不过，从现在开始，你这个伤员，就不要做什么重活了，而且，也不要再随便离开神殿，就算是信徒向你求助，你也要学会婉拒。
“你毕竟还是太弱，作为你的上司，我有责任保障你的安全，只要你能听我的，我保证你不会再受这样的伤了。”
“放心，我都听您的，维特丽丝女士。”
下属的答应干脆利落，让骑士小姐赞许地点了点头：“好，换上神袍吧，神殿都关门歇业这么久了，我们两个神官也该开始工作了……别让周围的街坊邻居苦等，大家都需要我们呢。”
…………
只是，当大河女神殿的大门重新开启后，苦等了一日的两人，并未迎来任何一位前来光顾的信徒。
反而是许多路过神殿正门的行人，在看到神殿开门迎客后，都立即脸色大变地快步走开了。就好像所有人都在躲着他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