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考编邪神不想服从分配
虽然知道自己欺负女骑士榨取愿力的行为有点屑，但艾略特并不特别担心。
那女骑士看到那辣椒瓶后，应该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这时候他早就溜老远了，想追也追不上。
更何况，这只是愿力匮乏的无奈之举。等自己成功就任神官之后，就再也不用靠这种缺德手段获取愿力了。
在艾略特所穿越来的这名为赫塔的帝国中，主导着人民信仰的，是一个杂糅了诸多信仰形成的多神教教会。
教会信奉的每一位正神，都有着对应的神殿、祭祀、神官体系和虔信徒。他们在教会编织的神话体系中各司其职，共同引导着人类繁衍生息、走向文明。
而艾略特当时应聘的神官，所侍奉的正是帝国最古老的神祇：“大河之女神”。这位女神象征着的，是哺育了赫塔帝国的那条母亲河，在帝国历史和万神教会内，都有着非凡的意义。
他即将就职的教区，也正位于这条大河西流入海的港口城市【佛伦港】。
那儿海贸兴盛人口稠密，信徒数量绝对管够。
更何况，他备考时，那个负责面试他的老祭司也拿出了数据，信誓旦旦保证——佛伦港可是大河女神信徒最密集的地区之一，正需要你这样魔法亲和力强、能说会道、充满干劲的年轻人担当神官，才能干好任务。
艾略特相信，只要自己能够顺利上任，只等前往神殿祷告祈福的信徒们双掌一合，源源不绝的愿力就能让他衣食无忧。
而当红日初升，背着阳光抵达佛伦港的艾略特，对这座港城的第一印象也相当不错。
碧海蓝天之间，庞大的货船仿佛起伏于海中的巨兽，古朴而坚韧的铜褐色船体就如同它们苍老的皮肤，停靠在码头旁的它们仿佛随时会发出怒吼。
而随着巨量的货物装卸，随着纵横交错的道路形成的网格汇入这城市之中，这座被风格各样的建筑挤满所有空处的港城，也获得了赖以维生的力量。
而那海滨高耸的白色高塔与城中那些格外恢弘的神殿，则是这座巨城最夺人眼球的存在。
它们是这座城市的中心，信仰的高地，一想到将会在这样恢弘的殿宇中担任神官、教化民众，哪怕他是头邪神，也会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
只是，当艾略特沿着就职文件上所说的道路，在港城迷宫般的道路中游荡许久后，他有些疑惑地发现——自己似乎距离佛伦港中心最繁华热闹的区域，越来越远了。
真是奇怪，神殿不都是建在人口稠密的城市中心的吗？怎么越走越偏了？
而且，沿途的房屋怎么都破破烂烂的……
虽然已经有了些不妙的预感，但艾略特还是努力说服自己不要瞎想。直到事实还是给了他沉痛一击。
他终于看到了佛伦港大河女神殿的模样——那是一栋被海风侵蚀到通体泛黄的三层小楼。敞开的大门里更是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如果不是因为正门前摆了个女神圣徽，大概会被当成鬼屋。
犹豫着要不要进门时，门内却传来了一位老者颤巍巍的声音。
“是前来就职的艾略特神官吗？”
“我是——”
从漆黑一片的神殿中走出迎接艾略特的，是一位已经满脸皱纹的老神官。
虽然走路有些踉跄，看着也不太精神，但他审视艾略特的眼神却充满了喜色——不会错的，那是找到甩锅对象时才会涌现的喜悦表情。
“太好了，终于有人过来接替我这个糟老头子了！”
他紧紧地握住艾略特的双手，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哦，我是说，终于……还有大河女神的侍者，愿意来到这里协助女神散播她的恩典，太让人感动了！”
“呃，原来您是这里的老神官啊……这儿只有您一位在职吗？”艾略特犹豫着，抽出被对方快握断的手，指向这座破破烂烂的神殿：
“我也是刚来，不太了解情况……为什这儿这么破？我在应聘的时候，那位面试我的祭司告诉我：大河女神位于佛伦港的神殿光是副厅就能容纳上千人祷告，可这儿……”
“哦，祭司大人指的是我们的老神殿了。”老神官叹了口气：“几十年前，佛伦港扩建时，教会也做了调整，老神殿被划归给那群信海神的流氓了。我们这些女神的信徒只能屡次迁居圣所，最后……就只能在这里安定了。”
“我们的信徒难道没有提供捐款吗？中央神殿的大主教大祭司，也没有拨款吗？”艾略特有些意外：“不是说，佛伦港的大河女神信徒，数量相当庞大吗？神殿都能被抢走，这也太窝囊了吧？”
“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老神官摇了摇头，继续叹气：“在如今的佛伦港，大河女神的儿女们也没剩多少了。就算这里是大河神圣的入海口，也难以保障那纯粹的信仰延续下来。就附近街坊还有些老人，愿意信奉女神大人了。”
艾略特的眼皮抽了抽：“佛伦港……大概有多少大河女神的信徒？”
“居所我所知，大概两三百人吧。不过他们平时很少来神殿祷告的。没办法，很多人年纪都挺大了，实在走不动路。”
老神官说着，就露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所以啊，女神的光辉，只能让你这样的年轻人去主动散播了。别灰心，我早就收到皇都那边的来信了。
“信上都说了——新来的那位艾略特神官，年轻有为，还有相当不错的魔法天赋，好几位神祇的神殿都在抢着要，是我们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人才。
“有他在，佛伦港的女神信仰，必定会如我们的母亲河一样奔涌不息！赞美女神——”
艾略特：“那我的薪水呢？！当时我在应聘的时候，那位祭司大人可是许诺我有每月上万塔的薪俸和免费住房的。这不会也是假的吧？”
“那当然是真的，神殿里有很多空着的房间，你直接住没问题的——但你得花点时间收拾一下。薪水当然也会定时汇入女神神殿在帝国银行专办的账户，不过，维护神殿运作的开销，得由你自己出钱。”
“艹。”
艾略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应聘神官时，那个大河女神的老祭司会那么热情地招揽自己，还给出那么优厚的待遇了。
明明当时还觉得那个白胡子老头挺慈祥的……
现在想跑也晚了。老神官已经提前完成了交接职务必须的文件，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回老家养老了。
“恭喜，艾略特神官，现在，您就是女神大人在这座港城的代行者了。愿奔涌的长河带你驶向光辉灿烂的未来!”
艾略特：“我只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薪资待遇什么的尚在其次，没有信徒才是最要命的。
这就意味着，艾略特渴望借助神官职务，让女神信徒提供愿力，自己坐享其成的计划会彻底泡汤。
“放心，来这儿就职的神官不止您一位。”
最后，老神官总算是给艾略特留了个好消息：“还有一位年轻人是主动申请来到佛伦港当神官的，听说还是位帝国贵族呢。按理说昨天就该到了，可能是路上遇到了些麻烦吧……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共事，相信你们会成为伙伴的！”
说完，老神官便忙不迭地拎着大包小包，坐上预约的马车启程了——仿佛生怕慢了一拍后就走不了了。
他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
送走提桶跑路的前任，再看向满是积灰的神殿大厅，知道这个烂摊子以后就归他管了，艾略特不由得叹了口气。
但他毕竟不是容易悲观的人，很快他便调整好了心态。
算了，落魄些也好。
如果换做那些繁荣昌盛的正神神殿，和那些实力恐怖的护教骑士、神官共事，天长日久加人多眼杂，很可能他这邪神的身份就会暴露。
而在大河女神殿内就职，只要女神还有信徒，获取愿力的渠道就在，自己就不至于饿死。
而且，一想到也还有个傻子和自己一样倒霉，也被派到了这里当神官，艾略特的心里就好受了一些。
想到这里，艾略特也不再灰心，直接拿起扫帚和抹布，随手召出些用作照明的光球，准备收拾一下这座陈旧凋敝的圣所。
这里就算再烂，也至少该给那位同事留下些好印象。
港城潮湿的空气，让布道厅的毛毯和桌椅旁遍布霉斑，即便遮掩口鼻，也能闻到那些难以描述的异味。
屋内的蜘蛛、蟑螂、蚰蜒和老鼠见了人都懒得跑，显然前任的老神官对它们的存在颇为宽容。
艾略特花了很大功夫通风，才让屋子里陈旧的空气不那么令人窒息。积扫出的灰尘和垃圾多到堆积成山。反复的擦拭洗刷，更是持续到了傍晚。
直到深夜时分，这座破败的神殿，才被勉强收拾到可以住人的水平。
累了一日的艾略特，也打算关上神殿的正门，随便拿个毛毯，在打扫干净的正厅里对付一晚。
但，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略带犹豫的敲门声。
“您好！”那呼唤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分不出是男是女，但说话者显然相当疲惫：“请问，这里是大河女神的神殿吗？我是新来的神官——”
终于来了。
未来的同事就在门外，这让原本昏昏欲睡的艾略特顿时打起了精神。
考虑到对方是将陪自己一起吃苦的倒霉蛋，还是个贵族，自己得尽量展示出友好的态度，哪怕软磨硬泡也得哄着这位大爷留下来，别让人家提桶跑路了。
摆出最温柔、和蔼、彬彬有礼的笑容后，他用召光术唤出几个散发着温暖橘光的小光球，让这些悬浮着的光源，能给这破败的神殿带来些许温馨阳光的气氛。
随后，他便从容不迫地拉开房门，准备给这位同事一个好印象。
但当看到敲门之人的脸庞后，艾略特当即愣在了原地，事前编排的问候也全都噎住了。
这是一位留着柔顺波浪卷发的美丽女子，正提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站在门外。她俏丽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喜色，只有阴沉的愤怒和无言的疲惫。
而且，此时的她，还正披着艾略特之前丢下的黑色斗篷，腰间别着那把差点砍杀了他的纤长轻剑。
没错，正是那个被艾略特用辣椒水抹背做按摩的女骑士。
看到有人开门后，她努力露出了个僵硬而尴尬的微笑，并微微颔首以示礼貌。
“您也是这里的神官吗？”她眨了眨翠绿色的眼睛：“很高兴见到您。抱歉，因为前些天我遇到了些……小麻烦，在路上耽搁了些时日，而且，我没料到女神的神殿会这么偏僻。所以没能及时赶到就职，万分抱歉。
“我是维特丽丝·洛林。尽管喊我的名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