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雪林
一月份是西部荒野最冷的季节。
虽然大雪已经停了好几天，但进入德拉姆森林之后，埃里克还是感觉世界仿佛被冻结了起来。
除了呼啸的寒风，以及偶尔传来的，不知道什么动物的怪叫以外，安静的有些可怕。
入眼的一切都是白色，冷白的天空，亮白的雪地，以及看不见树叶，挂满了寒霜的森林。
不过德拉姆的扈从兵们已经习惯这一切了，二十多年下来，他们已经有了应对这一切的办法。
在戴上眼罩，准备好滑板跟猪油后，即便不能像豺狼人一样那么适应雪林，但差的也不算太多了。
肖恩把这些称作豺狼人克星三件套。
“埃里克少爷，冷不冷？”老伍德朝初次进入雪林的埃里克关心道。
“不，伍德叔叔，我很好，”埃里克一脚深一脚浅的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他浑身冒起鸡皮疙瘩，“就是有些看不清。”
“看不清也不能取下来，”老伍德穿的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雪地里有一种诅咒，直视它会失明甚至发疯。”
“我知道，父亲说那是雪盲，”埃里克闷声闷声回应道，“看久了会眼瞎。”
“老爷说的自然是对的，”老伍德笑了笑，“只不过我老了，习惯改不过来了。”
埃里克他们佩戴的眼罩是铜片切缝制成的，缝隙处还裹上了羊毛，在预防雪盲的同时，还能有效的阻止寒风。
虽然这样会严重影响到视野，但总比没有好。
猪油除了能够在无法生火的情况下提供能量，还能润滑皮肤，防止低温下的冻伤，至于滑板就更不用说了。
总之，肖恩这辈子都在研究林子里这些豺狼人了，毕竟他领地的绝大部分都是森林，如果不开拓的话，那也只是名义上属于他而已。
“伍德叔叔，我看附近树木有被劈砍过的痕迹。”埃里克尽力观察着四周，把它们跟脑海中突兀的知识一一对应起来。
“这附近有一个豺狼人部落，不过这时候肯定已经迁徙了，这些树木确实被采伐过，不过都是两个月以前的事了。”
老伍德呼出一团白气，年过五十的他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但家族中除了他以外，还没人能够负担起领队的责任，他估计自己还得熬几年才行。
“为什么我们不两个月前就进入森林呢，”即便脑海中已经有了答案，埃里克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时候天气没这么冷，我们无论是行军作战，还是寻找食物都要方便很多。”
“原因正是没有那么冷，”老伍德解释道，“我们有的优势，那些狼崽子们自然也会有。”
老伍德没说的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普通士兵基本上不是豺狼人的对手，也只有恶劣的环境下，他们才能靠着装备扳回一点点优势。
这也是肖恩一直存不下钱的原因，德拉姆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人类面对的困境都太过恶劣了，好不容易挣来的钱都无法投入到生产活动中去。
随着时间推移，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阳光透过树木间的缝隙射下的一缕缕光线，埃里克还没来得及欣赏多久，就飞快地消失了。
“加快脚步，我们马上就到宿营点了。”
老伍德朝队伍中的士兵们喊道。
低头赶路的埃里克观察了一下附近，然后有些得意地对着老伍德说道：“我我知道，前面有个温泉，而且说不定还能打到猎物，节省我们的粮食。”
“是的，埃里克少爷，”虽然很是疲惫，但老伍德的声音中依然充满欣慰，“没想到第一次进雪林，您已经把功课做得这么足了。”
“哈哈。”埃里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这场持续了二十多年的‘狩猎’活动，对众人来说一切都是那么得心应手，扎营的过程中也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士兵们沉默地忙碌着，试图节省多余的体力开支。
直到把营地布置好，营火被点起之后，他们才逐渐放松下来。
更别说大冷天的野外，还有一口温泉这种幸福的事情了。
可惜这才是进入森林的第二天，自这里以后，也没有第二口温泉能够让他们稍微放松放松了。
…………………………
“GiKas！（快！）”
“Graaaas！（跑起来！）”
一处豺狼人营地中，短促有力的呼唤接连响起，奴隶们被驱赶着开始搬运物资，整个营地中都是来回奔跑的豺狼人。
这些奴隶少部分是被掠夺过来的人类，剩下的都是一些比较矮小，身材也没那么高大的豺狼人，他们衣着单薄，一边发着抖，一边在豺狼人的嘶吼声中忙碌起来。
绝大部分人类奴隶都是熬不过冬天的，倒不是豺狼人不珍惜他们的财产，而是缺少食物跟御寒物资的人类，并不像那些有厚实皮毛的豺狼人一样，能够硬扛着熬过冬天。
不过还是有极少数例外的。
一种被豺狼人称为托拉克斯——意为盟友的阶层则不在此列，他们通常是战斗中赢得其他豺狼人认可的异族，地位甚至比部分豺狼人还要高上一些。
这个部落不但拥有大量的奴隶，甚至看起来有一定自由的托拉克斯都不少，显然不是什么小型的豺狼人部落。
更别说部落中央，那顶豺狼人梦寐以求的巨大毛皮帐篷了。
“伟大的奥瑞尔克什！”一名人类匍匐着走进帐篷，“用不到一个太阳起落的时间，我们需要搬运的东西就准备好了！”
奥瑞尔克什既是首领的意思，又是豺狼人酋长的名字，每一任酋长都会这个称呼当做自己的名字。
当然，有时候也会不止一个豺狼人这样宣称自己，但部落间血腥残酷地战斗会决定谁最后才能拥有奥瑞尔克什的资格。
对于人类来说这个发音有些困难，特别前面两个音节要模仿出狼嚎的声音，以示对首领的尊敬，不过相比当成食物来说，做到这方面又不算是什么困难了。
“很好，哈格兹。”
骸骨堆积的王座上，豺狼人首领说着有些奇怪的伊贝尔克语，大量的喉音混杂其中。
“让战士们集结起来，敌人的奥瑞尔克什已经死了，该轮到我们复仇了。”
说完，他摸了摸自己缺失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