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领家族崛起,但是在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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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马修的信

庄园里的喧闹声直到傍晚才结束,到车队离开了以后,孩童们迫不及待的冲向车队集结的空地,在碎石子缝隙间,抠着洒落下来的麦谷。

一些跑的快一点的孩子,扬起脸后绽放出满足的笑容,那坠下去的衣兜,又够一家人吃上半天了。

在德拉姆生活的境况要比其他地方好很多,起码赋税没有那么重,而且领主一家人对人也很好。

但毕竟这片土地上的产出太少了,只有前些年开垦的耕地上收获才多一些,靠近东边森林那一块,更是好几亩都比不上别人一亩地,更别说西南边的碎石滩了。

即便靠着森林,有着豺狼人的存在,大部分人还是不敢进去采摘果子跟打猎的,而且领主也禁止村民们进去。

也只有老领主肖恩还在的时候,大家跟着进去扫荡豺狼人,才能收获一点意外之财。

“老康姆,”公共烤炉外排着队的中年人,朝前面的老人问道,“听说你家去了三个?”

“是啊,”老康姆笑着回过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看来你家又要添上两头牛了,明年记得借我,”中年人指了指自己的独眼,“要不是这只眼睛,我今年也跟马修少爷着去了。”

“该喊老爷了,”旁边有人提醒道,“肖恩老爷已经……”

聊到这个话题,略显有些欢快的气氛一下就沉了下来,说话的声音都变小很多,几名虔诚的教徒嘴里念念有词,不停地在向圣灵祈祷着什么。

………………

四个月后。

“母亲!马修来信了!”

埃里克从村子内一路狂奔,冲进了庄园后院,还因为没来得及转向差点摔倒在雪地里。

“慢点,埃里克。”

安娜坐在后院里,朝埃里克招了招手。

“快看,快看,”埃里克把信塞放到了桌上,走到安娜背后为她紧了紧斗篷,“下雪了,回房间吧母亲。”

自浸水堡回到庄园后,母亲安娜就天天守在后院,甚至还在父亲肖恩的墓旁搭了个小棚子,经常自己路过的时候,都能听到母亲在自言自语说着什么,这让埃里克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非常担心安娜的状况。

“好,马上就回去,”安娜拿起信,低头看了一会,“马修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看完信后,安娜把它又递还给埃里克,对着他说道:“去给你父亲看看。”

“啊?”

埃里克有些迷茫,不过还是乖乖走进了雪地里,来到了肖恩面前。

墓碑周围才被清扫的积雪,又浅浅的堆起了一层,埃里克用手扫了扫,把信放在了上面。

“需要我读出来吗?母亲?”埃里克回头看向安娜。

“就放在那吧,天冷了,别呆在外面,”安娜朝棚子外的埃里克招了招手,“回家检查一下你的功课。”

“不回信吗,母亲。”埃里克问道。

“先检查功课。”

埃里克听到这话,忍不住脖子一缩,自己在外面疯玩了一整天,哪里做了什么功课。

‘肯定是看了马修的信,要检查我的修辞学跟文法作业了。’埃里克一边想着,一边瞪了马修的信一眼,直到安娜催促他离开。

肖恩自然是能够看到信的。

即便信件因为折痕有些弯曲,但只要在感知范围内,他的视线是可以扭转的,所以只要没被遮挡,就影响不到他。

“马修这孩子,想家了。”

肖恩看着信的内容,不禁有些感叹。

这是马修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之前大部分时间都在行进,虽然早就到了目的地,但其他领主调动军队也需要时间,军营也在不断地转移,所以一直没有时间能够寄信,反而信上的内容越来越多。

最前面的内容还是说自己到了军营,到后面已经变成日记的模式了,记录着近期发生的事。

“不得不说,王国的效率还是一如既往的低下啊,”肖恩想摇头,结果发现自己没有头,总感觉缺少了些什么,“还不如十多年前。”

信的后半部分已经出现跟敌人交战的内容了,第一次低烈度冲突就有了斩获,马修还被赏赐了一柄匕首,不过在信上看来,他似乎不太喜欢这个。

“这孩子还真像我,不爱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也不知道指挥官是谁,送点钱多好。”肖恩忍不住在心里啧啧啧,然后换了个视角接着看起了信。

‘9月25日,我们跟希尔德里克·杜·纳西亚公爵的军队汇合,准备支援西面防线。’

‘9月29日,北上的路途中,军队沿途抢劫,我没有参与,公爵听说了这件事,把四个小队的采邑兵交给了我。’

‘当天晚上,哈米特人袭击了营地后方的商人们,我带着士兵们去支援,击杀了两百多人,不过后来才知道,这些只不过是些仆从军。’

‘10月11日,我们遭到了哈米特人的进攻,不到中午军队就…………’

肖恩看不清了。

飘洒的雪花慢慢覆盖了信面,遮挡住了大部分的字母,剩下的几乎无法辨认。

“军队就怎么了啊!”肖恩快要气死了,他甚至忍不住在虚空中对着地面吹气。

他想知道自己儿子后面遭遇了什么事情,结果大雪却不如他所愿,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存在于具体哪个空间,更别说跟外界接触了。

虽然看安娜跟埃里克的表情,马修肯定没什么事情,但这并不能阻止一个父亲想念孩子的心,就算什么都做不了,肖恩还是聚集自己的感知,努力的想要看到积雪下面的内容。

“溃败……但是……所以最后……”肖恩觉得自己如果有眼睛,恐怕已经钻到雪堆里面了,“最后,最后到底怎么了!”

忽然肖恩感到自己变得无比虚弱,就像是葬礼那天一样,周围的感知变得朦胧起来。

但有一层说不清的东西,却好像变得透彻了一些,就像是被布帛蒙住的口鼻,吸取到了缝隙中那点可怜的氧气。

信件上的薄雪被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