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操练，试弓！
廷尉狱中的大多数人，是从军伍中退下来的军卒，刻在骨子里的归属感和服从性，不是林度这等后进之辈能够比拟的。
臧郃一声令下，当天就有狱卒把廷尉狱高墙围着的空地，整理成操练校场。
院中原本停放的囚车，摆放的石块，以及种植的花草等无关事物，要么被清扫出去，要么被集中在一处，运至公廨房后堆放。
林度第二天一早来到廷尉狱，便见已有人从外运来一车车黄土，开始填平院中凹陷的地方。
还有人正赤膊抡锤，把地面捶打紧密平整。
在靠墙的位置，又有一根根木桩正被竖起。
整个廷尉狱，此时如一座工地一般。
没过多久，一列由军卒护卫的车队驶来。
臧郃一声喝令，院中的狱卒一拥而上，从车上搬下一堆堆铠甲、刀枪、弓箭等物。
中午吃过饭。
狱中众人便在校尉带领下，轮换班次，在新平整出来的校场上开始操练。
臧郃站在高台之上，身姿如一柄出鞘利剑一般挺拔，俯视着台下“临时转职”的众军士。
他仿佛不会疲累一般，在高台上来回踱步巡视。双手负后，眼神如鹰隼朝下不停扫视。
见有训练不到位的地方，便出言喝令。
身前教官挥舞手中旗帜，传出命令。
旗帜一挥，林度等人便按指令，把手中长刀朝下一劈。
“杀！”
众人齐声一吼。
接着脚下转动，把后续招法使出。
“杀杀杀！”
一声盖过一声！
声音传出墙外。
惊得从街上经过的行人纷纷侧头看向高墙，脚步不由加快三分，匆匆离开。
“也不知是谁犯了何等重罪，竟让这么多人齐声喊杀？”
“这地方本就不吉利，此刻又杀气沸腾，下次还是多绕一段路程，从其他地方走吧……”
行人不知廷尉狱发生了何事，只当是如以往审讯犯人，心中惊疑，猜测不定。
林度看了眼身旁同僚，个个皆是眼神凶悍，呲目欲裂。
手掌紧握刀把，青筋鼓起。
劈砍之下，仿佛面前站着的是敌人一般。
早已熟悉的面孔此刻看去，变得陌生起来。
阵阵煞气从同僚身上腾起，在场中汇聚在一处。
林度身处其中，只觉自己被这煞气侵蚀，心脏跳动加快，血管里流动的血液，逐渐沸腾！
早被捶打严实的黄土，在众人脚步的不断践踏之下，再次飘起股股灰尘。
林度视线一时缥缈，只觉身旁周遭上至五六十的老汉，下至二十来岁的青年，仿佛离他很近，又离他很远。
……
演练的刀法只是普通刀法，和林度所学的锏法相比，远远不如。
来来回回就是简单几招。
劈、横、扫、削、刺……
动作简明，招式明了。
但配上出刀时的一声声大吼，却又格外杀气凛凛！
站在高台上挥动令旗的士卒也只是普通士卒，穿着一套简单的皮甲。
年纪和林度差不多大，相貌也不如他俊朗。
朴实面庞被晒得黝黑，但从眸子里透出的光彩，却比面前的人都要亮。
不说话时嘴角紧紧抿在一处，张开喝令时，依旧能听出稚嫩的音调，声音却分外沉稳利落。
青涩面孔喊出的指令，重若千钧。
在廷尉狱中，一名校尉管理五名节级，一名节级又管理十名狱卒。
林度所在队列，便有五十六人。
但不管是身为校尉的阎高风，还是似他一般的节级，此刻皆完全服从面前小兵的号令！
站在台下的众人，已然忘却自己。
忘记之前是什么身份，是何等职位。此刻站在这里，便如是年轻小卒的手脚一般，听其命令，服其指挥……
……
到了下值之时，臧郃令众人散去。
场中人众散开，或走向大门，或走向地牢。
见臧郃在高台上坐下，林度从支在一旁的木桶中，打了一碗凉茶，端着上前，递给臧郃。
臧郃却是没有接过，下巴朝前扬了扬。
“你把我亲卫的事给抢了。”
林度转头一看，顿时就觉有几分不好意思。
“对不住，对不住。”
后面一名年轻军卒双手端着茶碗，冷眼看着自己，神色不善。
臧郃哈哈一笑，让亲卫自去休息，接过林度手中茶碗一饮而尽。
他自是明白林度想法。
昨日下值后，臧郃便从驻守士卒手中借来长弓，让林度拉弓，想要看看他的臂力如何。
林度双臂微微用力，一张竹木弓便被轻易拉开。
臧郃又换了一张牛角硬弓。
林度仍是毫不费劲的就拉开。
“臂力不错，看来军中常用弓弩，并不合你用。”
林度说起家中有一张魔鹰弓，是从廷尉狱库房中得到的奖励。
臧郃便让他今日带来。
“弓带来了吧？”
“带来了，刚才操练不便，我放在房中。”
“将军稍等，我这就去取来。”
林度起身，假装看不见一旁亲卫委屈目光，又端来一碗凉茶，放在臧郃手边。
返回木桶旁，一连干了两碗茶水解渴后，到阎高风房内拿来魔鹰弓。
一按鹰眼，弓片弹开。
“唳！”
一声鹰啸。
臧郃接过魔鹰弓，握住打量，眼神越来越亮！
手指从弓身纹路滑过，在几处微陷的孔洞处稍一停留，眼中闪过几丝思索之色。
林度取出一只重箭，双手奉上。
臧郃接在手中，只觉手感沉重。
“好重的箭！”
林度介绍道：
“如此重箭共有十支，是和魔鹰弓用同种材料锻造而成，专为配合此弓使用。”
臧郃点点头，搭箭拉弓。
林度目不转睛。
只见臧郃两条臂膀，肌肉伸缩，变粗变大几分。裸露在外的肌肤之上，无数雪白毛发从毛孔钻出。
但臧郃不像当日一般，全身变为白猿，只有两臂显现异常。
这是什么功法？
林度心中好奇。
臧郃陡然发力！
小指粗细，三根鞣制缠绕在一起的弓弦发出细微“咯吱”声。
弓身一寸寸被拉开，直到如满月一般时，臧郃转身，朝远处靠墙摆放的木靶一瞄。
接着右手一松。
“嗖！”
重箭划破空气，带出一声锐响。
一闪而逝。
接着，重箭重新显现行迹，在远处裹着牛皮的木靶之上一顿。
接着钻进后方墙上。
靶子猛地炸开，包裹着木屑的破烂牛皮缓缓飘落。
“嘭！”
林度眼看着木靶炸碎之后，耳中才听见炸裂的声音。
“好弓！”
臧郃哈哈一笑。
学着林度的样子，一按鹰眼，弓片弹回。
再一按，弓片张开。
左手仍旧紧握着魔鹰弓不松开，右手抚住弓弦，脚下又换了个方向瞄准。
嘴里配音道：
“嗖！”
假装自己刚才又射出一箭。
把魔鹰弓递回给林度，臧郃恋恋不舍的赞道：
“此弓不同其他弓弩，够硬，够劲！”
林度咧嘴一笑，深以为然。
这魔鹰弓确实如臧郃所说，比一般硬弓更硬上许多。
所以，他才觉得魔鹰弓无比契合自己，包括金刚身也是如此。
只因，皆似他一样的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