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臣谋安君策
赵祯闻言，再次咳嗽两声驳斥道：
“如若再戏耍朕，立马夺去你二甲进士的名头，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杨稹算是摸清他的底线，连忙赔罪：
“臣御前失礼，请官家恕罪。”
“先行扣押是为暂缓时间，让远处的西夏不知具体情况。官家可书信一封给辽国送去，内容就是夏人贪得无厌，想要多收钱。”
“同时点明因去年旱灾导致收成不好，如若夏人先得，则辽人钱款自会减少。”
“辽人不会坐视不理，自然会陈兵西夏边境。”
“借两方剑拔弩张之时，官家可调派人手增强边军守备，只守不出，夏人无从入手，自会不了了之。”
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样应该是最好的。
赵祯听后，脸上的不悦之色消散而去，只是碍于身份，轻描淡写评价道：
“算是有些小伎俩，难登大雅之堂。”
“谢官家。”
伎俩虽是小，但能用就行。要是眼前的坎过不去，还谈什么体面与否。
况且并不是朝中众人想不出，不过是因为害怕罢了。
怕北狄的铁蹄踏进宋土，怕武将再次站出来动摇他们的地位。
杨稹不想计较这些，若日后能统率兵马，非要让他好好看看这天下是如何平定的。
赵祯心里算是开始接纳这个女婿，也是时候考虑他的前途问题。
“朕再问你一事，你是想留在京中还是出去历练。”
“臣选择留在京中。”
杨稹来的路上就思考过，要是让他去地方，反驳的理由都已想好。
既然是让他自己选择，那就不必多费口舌。
赵祯未曾预到他如此果断，便再次问道：
“朕以为你下去历练更好，去民间替朕看看，如何？”
杨稹绝不会去下面，自下而上会延长他实现目标的时间，只有留在京中才能缩短时间。
于是言辞恳切道：
“臣斗胆直言，官家赐婚不过两日，臣和赵宁正是如胶似漆之时。”
“如若臣下去历练，她不与臣同去，官家恐有拆散鸳鸯之非议。”
嘶……一张伶牙利嘴，赵祯竟无言以对，他原以为赵宁没那么容易和杨稹伉俪情深。
“罢了，你且先回候旨。”
“臣谢过官家，告退。”
赵祯无奈叹气，这是又给自己招来一个能言善辩的人。回看即位的数载，这一生都在驳斥与被驳斥中渡过。
更让他无奈的是，如杨稹者，这次科举有很多。
杨稹在内侍的相送下来到东华门，许壮刚好驾着马车赶来。
第一件事就是行礼，接着准备把剩下的铜钱还给杨稹。
“谢过官人，好久没吃过那家的肉饼，甚是满足。”
许壮怀里鼓鼓囊囊的，他还给另外两位兄弟带的有。
“钱留着吧，眼下我能给的不多，打道回府。”
杨稹的物欲并不高，能吃饱穿暖足矣。
而且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能多一个心腹就多一个。
一天多的时间，他接连几次恩惠许壮三人，不由得让三人都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
回到府中，他看到赵宁已梳妆打扮好，坐在院中石凳上看书，书中‘窈窕淑女’的形象活了过来。
可惜他不会作画，否则非要把这一幕记录下来。
出于好奇，他轻手轻脚来往赵宁身后走去，想看看她读的什么。
哪知道还不等到跟前，赵宁便察觉到他的动静。
习武多年，感知力较一般人而言肯定是更好的，但她并未回头。
杨稹看清书中的内容，竟是他那本兵法，没想到会有女子对这些感兴趣。
“可曾看懂？”
赵宁正愁怎么能让他主动开口，这下刚好有机会，故作好学道：
“一知半解，有些词不是很明白。”
“没有真正作战过，自然不能理解通透。只知其意，不知其所指，读来也无用。”
杨稹倒不是觉得她学来无用，只是被书中所述给束缚的话，思维就会固定。
在赵宁对面坐下后，补充道：
“你要是在这里闲来无事，不妨出去多走走，多看看。”
杨稹看得出赵宁眼中有一种向往，且和生人说话便会磕磕巴巴，跟在宫中被约束的时间太久有关，不能因为一纸婚约就把她拴在身边。
赵宁合上手中的书，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我若是玩的太开心，动了想跑的念头，你肯定会被官家责罚……”
此话一出，杨稹有些震惊，没想到她担忧的地方在这儿。
“言之有理，但上街玩乐，他定不会说些什么。”
“诸如勾栏瓦舍、说书讲古、杂剧、木偶戏之类，外面的东西很多，还需你亲自去看。”
杨稹一开口便滔滔不绝，听得赵宁的确有些心动，虽出去过一天，但也只是简单采买点东西，至于他口中的内容，甚是新颖。
待杨稹说不动停歇之时，赵宁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们以后……如何相称？”
两人甚至都没叫过对方名字，这确实是一大问题，杨稹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取字。
夫君？相公？他想着赵宁也不可能叫出口。
“你直呼我名吧。”
赵宁摇头，她聪明伶俐，自然清楚这府中有人监视，若是两人关系不太亲近，恐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是家中第几？”
面对她的问题，杨稹脱口而出，“排行老大。”
他是独生子，家中就一人。不过他瞬间反应过来什么，再次补充道：
“你随他们一样，叫我官人吧。”
赵宁原本想以‘大郎’相称，可不太上口，‘官人’又很俗套。
“郎君可好？”
杨稹心中芥蒂消散，满意点头，“甚好，我便称你‘宁儿’吧。”
兴许是听到如此亲密的称呼，赵宁脸上爬上一抹红晕，拿起书本手忙脚乱，“我先……回房歇息了。”
不知她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杨稹看着她离开仓惶离开的样子，不再多想。
不远处的台阶上，悦儿正在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院中又只有杨稹一人，思绪便回到关于西夏人这件事情上来。
给赵祯出的主意只能说一般，他觉得要趁此机会让那些外族吃点亏才行。
待到午饭时分，杨稹心中有了初步的计划，于是唤来许壮。
确定四下无人后，他才把计划第一步悄悄告诉许壮。
“切记，此事只能你我二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