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齐心破万难
杨稹不以为然，若想成事则当有决心和魄力。
奸佞小人留下只会是祸害，死不足惜，正所谓‘不破不立’。
“官家的眼线遍布四处，岂能不明有人暗通异邦？”
赵祯眉头微皱。
“朕当然知道，只要不是战事泄露军机，钱财往来不是要紧事。”
杨稹未曾料想赵祯能容忍此种事情的存在，回问道：
“官家以为钱财往来不是大事？”
“朕派人盯着的，有异动抓起来便是。”
历朝历代，奸佞之人都是最可憎的，一有风吹草动便左右逢源。
杨稹心中暗道，不知道赵祯是如何在皇位上坐这么多年的，要不是本朝能人辈出，恐江山早已倾覆。
“军机大事是因为他们接触不到，如若对方给的钱财够多，再去贿赂知晓内情的人，官家还觉得无碍？”
赵祯顿感心力憔悴，眼前的杨稹步步紧逼，颇有几分魏征的影子。
“朕……依旧以为不妥，派系林立，动一发而牵全身，你可明白？”
杨稹当然明白，但必须要拉赵祯下水，而且手上得沾血。
唯有打破道德仁义的束缚，则天下可图。
“官家请听臣细说。”
“开战与否并不是主要目的，是要借此机会向那些异邦人显示官家的决心。”
“天下仁人志士尚多，缺的不过是朝廷的态度，常言道众人拾柴火焰高。宋之疆土并不是小小西夏能一口吃下的，何况契丹人还在一旁盯着。”
杨稹先前从许壮那里听来朝廷每年“赐”给西夏银七万两，绢十五万匹，茶三万斤。
除此之外，每年还在各种节日赐给西夏银两万两千两，绢两万三千匹，茶一万斤。
听得他触目惊心，光是这笔开销，不知够多少百姓过上富足的生活。
打输给是为和平，打赢给真的是让人难以接受。
赵祯已重新坐下，单手扶额，斜撑在护木上。
君臣二人相谈三次，前两次还能有来有回，今日算是彻底败下阵来。
杨稹没有再言，静坐一旁等候回答。
过去半炷香的功夫，赵祯才缓缓开口道：
“如此行事之后，你可有考虑好？”
嗓音嘶哑，且略带疲惫。
“回官家，捉贼拿脏，审判事宜交给大理寺即可。”
“至于西夏人那边，收缴印信，伪造书信替他们报平安。一切都是臣之所为，与官家无关。”
杨稹早有打算，刚好自己是大理寺的官员，只要证据充足，到时候直接枭首示众。
同样明白赵祯定不会担这有违道义的骂名，反正自己又不是圣人，只要能达成目标就行。
赵祯把杨稹谈及的问题仔细思考一遍后，觉得可以试试。
“二府三司的名册，朕明日派人送与你，咳、咳……”
赵祯剧烈咳嗽一阵，继续道：
“还有先前你提出来的对策，可有想出些什么？”
“臣谢过官家，关于官制、军制的革新，臣只有拿到名册后才有办法从中找到万全之策。”
既然要做，自然是需要一步到位，只有用雷霆手段才行。
若是循序渐进，进行过程中让他们有喘息之机的话，自己届时就会成为口诛笔伐的中心。
现在面临的问题实在太多，冗官、冗兵、冗费、积贫、积弱。
概括起来便是[三冗两积]，无论是哪一条要改变起来都很难。
杨稹觉得还差些东西，请求道：
“官家，这土地、人口的册子……”
不等他言尽，赵祯摆手道：
“罢了，一并送与你。”
杨稹见目的达到，起身行礼：
“臣谢官家鼎力相助，自当殚精竭虑，以续万世之太平。”
赵祯来到杨稹身旁，俯身低语道：
“若是他日真有你说的那天，朕何以自处？”
“臣受官家厚恩，只听从官家调遣，且臣会秉持辅佐官家的方式以待后世之君。”
杨稹知道赵祯是担心赵家的江山落到他这个外姓人手中，加之自己只有二十岁，任谁都不会放心。
纵观整个历史进程，为一个目标聚在一起的人都逃不过“四同”的结局：
同舟共济——同床异梦——同室操戈——同归于尽。
他正是深谙此理，才不想把自己置于此种境地。
赵祯想起一件事，疑惑道：
“你和赵宁进展如何？”
虽说血缘关系不能完全拴住一个人，但总归是有些用的。
“臣与宁儿感情甚好，官家这是？”
赵祯拍着杨稹的肩膀，忧心忡忡，叮嘱道：
“尽早诞下子嗣吧，朕担心你斗不过他们。若是绝后，朕只恐寝食难安。”
“臣明白，谢官家警醒。”
杨稹怎会不知这是要自己留下‘质子’，寄人篱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明日朝会你不必来，朕调派原来由许壮负责的禁军，希望你能人赃俱获。”
“臣领旨。”
“你且先退下，晚膳便不留你了。”
拜别赵祯后，杨稹不知道外面时辰几何，但值得庆贺的是今夜收获颇丰。
坐在马车上，他仍在思考改制的问题。
现今军队数量虽多，但不精，一触即溃，其主要缘由是采用‘募兵制’。
优点很明显，可以快速拉起一支队伍。缺点同样明显，如唐末时期的藩镇割据态势，兵只知将帅，不知朝廷。
贸然裁军恐怕会引起哗变，只有先解决土地政策和税收标准，才可动手。
产生高额赋税的主要原因便是每年要‘赐’给西夏和辽的白银、绢等，若先将这部分搁置，倒是能让前面的问题得以解决。
可西夏人和契丹人断不会答应，定会发兵征讨。
如此一来，直接陷入死循环。
杨稹叹息一声，只恨自己的学识不足。
再者，朝堂中调兵的机构不掌兵，掌兵的不能调兵，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赵祯。
后面还得加大劝谏力度才行，要让他时刻谨记自己所言，站在家国大义的立场上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待回到府中，他先来到后院，把赵祯给的调令交到许壮手上，交代道：
“那几个人的住处周围全部要安排上人手，不可放一人逃脱，且赃物、来往信件你先保管，不得交由他人。”
“此事关系重大，若有闪失，你我轻则入狱，重则杀头。”
许壮得知是自己曾经的手下，略显激动地保证道：
“官人把心放肚子里，在下已勘探好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