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圣驾
夜已深了，本应该歇息入睡，浊气排空的时候，应天府衙内却是灯火通明。
应天知府赵先礼顶着一张憔悴的脸，在府衙中来回踱步，面色慌张。
“如何？到哪了？”
“回禀大人，圣上离咱应天府还有十数里……”
一个胥吏气喘吁吁地说道。
赵先礼的脸色登时一变，骂道：“娘的，还有十数里你不早说？快！快迎圣驾！”
“大人，要备轿吗？”
“备你娘的头！”
看着身旁忙碌地衙役胥吏，赵先礼的一个头顶两个大。
本来今日府衙没什么事儿，母亲又睡得早，落得一身轻的赵大人难得惬意一回。
买了只烧鸡，又叫府里的厨子给扒拉了俩小菜，温了二两桂香酒，一顿饭吃得是口舌生津，浑身上下通畅无比。
二两温酒下肚，借着酒劲儿，本来正欲上床睡他个天昏地暗，却未曾想刚脱了一只鞋，府衙的胥吏急匆匆上门，一开口就是圣上御驾，马上亲至应天府！
赵先礼本来醉意与困意交缠，一听这话，犹如冰水灌体，二两小酒全随着冷汗排出去了。
眼下天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偌大的应天府中，老百姓们躺在家中呼呼大睡，而官老爷们却是不得不摸着黑，举着火把，忍受着秋风呼呼吹，忙不迭朝城门赶去。
赵先礼虽然穿得整整齐齐，但耐不住冷汗一个劲儿的往外流，打湿了内襟，秋风一刮，那叫一个透心凉。
“打听清楚了吗？圣上为何突然御驾我应天府？”
“小的……小的不知，只见是一个禁军来报的。”
“禁军？”赵先礼皱了皱眉。
虽然圣上出行，带禁军是常规操作，但偏偏是来得这般急，深更半夜突然亲至应天府，这里面可就有的说道了。
一行人紧赶紧着，终于赶到了城门口，一个胥吏大声喊道：“知府大人有令，开——城——门——”
在赵先礼着急的目光中，只见高处一个一溜黑的大汉操着大嗓门儿喊道：“不中！宵禁不开门儿，这是规矩！”
赵先礼一把扯住胥吏，急声道：“你让他下来！本官亲自和他说！”
胥吏赶忙说道：“知府大人说了，你下来！知府大人有事和你说！”
“娘球嘞！有啥事不能在这儿说，还得下去说？我怎么知道下去了还能不能再上来？”
赵先礼脸都黑了，这两个狗东西，这不是明摆着让人以为自己有什么不轨之心吗？
他一把推开胥吏，急得连本就不多的文人风雅也顾不上了，大喊道：“本官乃是应天知府赵先礼，事急从权，速速把城门打开，否则误了大事，出了事皆由你来承担！”
话音落下，迟迟不见城门之上有所回应。
正当众人疑惑之时，只听重重的“嘎吱”一声，城门缓缓打开。
身后的一众胥吏衙役面色一喜，一个劲儿的拱手拍马屁道：“不愧是赵大人，官威昌隆，我等说话没用，赵大人一开口，就连武夫都被吓得屁也不敢放，还不是给咱赵大人开门儿了？”
赵先礼捋着他那一撮小胡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城门之上的守城将领急匆匆地下了城楼，赶到赵先礼面前，赵先礼笑呵呵地说道：“不必多礼，你乃应天府守备，本官乃应天知府，守城也是你的本分嘛，本官不会怪罪你的。”
守城门将却是理都没理赵先礼，在赵先礼身前径直“扑通”跪下。
正当赵先礼疑惑之时，只见城门缓缓打开，城外黑压压一片，马声嘶鸣。
赵先礼见状，还能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连忙跑到门将之前，“扑通”一声跪下，拱起手等候着城门外的人马。
“陛下，应天府城门已开。”
赵匡胤坐于步舆之上，缓缓开口道：“晓谕全军，城外安营，不可扰民。”
……
浓烈地尸臭味慢慢溢散开来，几只吃得肥墩墩的老鼠四散而逃，有一只死是还没吃饱一般，大胆的啃食着一具尸体都是手臂。
沈立筠紧皱眉头，不得不打开佛堂的门通通风。
苗文看着这一具具残尸，怔怔地说道：“究竟是何人所为，竟是残忍至极……”
沈立筠轻轻扶住苗文的身子，皱眉道：“你身上有伤，此处尸体腐烂过甚，若是让尸臭感染了伤口可就糟了，先随我出来。”
苗文微微点了点头，“嗯”一声，虽沈立筠缓缓走出佛堂。
而小丫头哪里忍受的住这种残忍的场面，被吓得魂不附体，跑到院中一个劲儿的呕吐起来。
沈立筠将苗文扶到院中，便走到小丫头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愣神道：“这几十年里，五代皇帝，十国帝王，武夫弄权乱政而残害百姓之事，发生的还少吗？”
“礼崩乐坏的结果，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玄竹，这些孩子中，你能认出来有沈家庄子的孩子吗？”
沈立筠摇摇头，惨笑道：“这些尸体具具不成人形，叫我如何辨认？就算能认出来，我也……”
话到此时，佛堂院门外突然传来猛地打开撞门声。
沈立筠与苗文齐齐脸色一变。
“遭了，定是他们闻到了此处的尸臭，追寻至此！”
苗文沉声道。
眼看着门栓马上就要被撞断，沈立筠面色一变：“匕首给我！”
“你……”
“你有伤在身，我绝不会再让你犯险，给我！”沈立筠低喝道。
他知道沈立筠哪里敌得过这些亡命之徒，但看着沈立筠清亮的眸子，苗文不知怎的，心念大定，鬼使神差般的就将匕首递了过去。
沈立筠将袄子举到火烛之上，袄子内填充着羊毛，遇火即燃。瞬间，整个大氅成了一团火球。
就在门栓被撞断的那一刻，打手一拥而入，却见一团火球朝着他们扑面而来，直直盖到了一个打手身上，又将打手身上的袄子点燃，炽热的火焰直接吞没了他，发出痛苦的哀鸣。
其他打手见状脸色大变，连连后退好几步。
沈立筠趁着这个时机，一脚将火人踹到打手们面前，一手拉着苗文，一手扛着小丫头，猛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