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点检作天子
沈家的车队途径西北，货物被山匪抢了，这上哪说理去啊？
李彝殷肯定是不会管的，大周也无暇顾及那里，沈家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见沈立筠沉思良久，眼神中透出迷茫之色，沈德之失望的摇了摇头：“果然，你不过也只是个善于揣测大人心事的庸子。去吧，让我一个人想想。”
待沈立筠走出房门，沈巧姬跟疯了似的扑上来，喊道：“说完了？说！你跟爹都说了什么？说啊，快说！”
沈立筠年纪虽小，身材却不小，一把挣脱沈巧姬的手，说道：“姑姑，还请自重！”
还请……自重？
就如一道晴天霹雳打下，沈巧姬站都站不稳了。
似她这般年纪还尚未婚配的女子，风言风语肯定是少不了的，沈立筠这句话，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小。
“沈立筠！”，沈巧姬崩溃了：“你不过就是一个贱民之女生下来的野种，也配跟我这样说话？你给我道歉！”
“是啊，我当然没有姑姑高贵，自作痴情，死乞白赖的送上门，结果呢，人家还不要，现在好喽，嫁不出去了吧？姑姑，有空在这里撒泼，不如伺候好太公，将来人老珠黄的时候，还能在府里，守着大伯二伯的孙儿，凑凑天伦之乐的热闹。”
沈立筠说着，露出孩子般纯真的笑容。
沈巧姬的肺都快气炸了，浑身止不住颤抖，沈立筠的话就像一把刀，一下一下捅到了她的心窝里，她口中不断重复道：“沈立筠，我要杀了你，沈立筠，我要杀了你……”
没说两句，气急攻心，两眼一翻，“扑通”一声，直挺挺晕了过去。
沈光仁赶紧跑来接住沈巧姬的身子，喝道：“立筠，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吗！”
“侄儿什么都没说，只是说了些实话罢了，姑姑这可跟侄儿没关系啊。”沈立筠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随后大步朝外走去。
沈光礼压制住笑意，狠狠瞪了一眼沈光礼，这才紧忙跑去。
“哎呦！我的妹子，你这是怎么啦？”
……
“唉，你们都听说了吗？我听辎重营的人说，京城里现在到处都是流言，说什么点检作天子。”
“早就听说了，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我听说啊，小天子正准备拿咱们开刀呢？”
“点检作天子，拿咱们开刀做甚？”
“猪脑子！咱们不也是赵殿帅的人？赵殿帅有什么闪失，咱们能跑的了？”
正月初三，北上大军行至陈桥驿，全军休整一日。便在当晚，军中已流言四起。
赵普坐在火堆旁，火上架着一锅滚得冒泡的开水。
听着耳边传来兵士的阵阵讨论声，他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这时，身旁的一个大胡子扯了扯他的胳膊，满脸担忧地问道：“赵书记，咱们这儿就你是个读书人，你快说说，那流言是不是真的？”
此话一出，四周兵士齐齐朝自己看来。
赵普缓缓起身，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大伙儿莫要心忧，此话不过只是流言罢了，圣上英明神武，怎会单凭一句区区的流言便拿咱们开刀？大伙儿都把心放到肚里头。”
赵普是赵匡胤的亲信加幕僚，他说的话还是颇有分量的，底下人脸上的忧心之色才消去不少。
却在这时，一个膀大腰圆的黑面汉子急匆匆跑来，正是赵匡胤的弟弟赵匡义。
他冲到赵普面前，慌忙地大声说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赵书记，京中的兄弟刚刚派人来报，说……说圣上听信了什么点检作天子的流言，当晚便给韩通下了道旨意，要把咱们定为逆贼，尽数剿灭啊！”
赵普脸色大变，众军士担忧的神色霎时更甚，一时间议论纷纷，吵闹声四起。
“肃静！都肃静！”
赵普一声大吼，四下顿时安静了下来。
“匡义，你说的话可当真？消息准确吗？”
赵匡义急道：“娘的，这么大的事儿，我哪敢谎报？只怕到了现在，韩通已经带兵拿着圣旨在路上了！”
“什么？”
四周的兵士都慌了，纷纷起身，慌乱地像一只只无头苍蝇。
赵普义愤填膺地大吼道：“天子无道啊！我等背井离乡，北上御敌，身家性命都不要了，就为了柴家小儿能坐稳天下，可他是怎么对我们的？仅凭一句流言，便要杀我们的头，这样的昏主，效忠他何宜！”
人群中的苗训也站出来喊道：“大伙儿可还记得，昨日双日凌空，这是什么？这就是天意啊！一日克一日，当出新天子！”
苗训是陈抟老祖的徒弟，对天文占卜颇有心得，在军中也是个“苗半仙”类的人物。
他这一开口，众人才记起昨日的一幕。
两个太阳竟同时出现在空中，不少人啧啧称奇，经他这一提醒，众人才算恍然大悟。
“双日凌空出现于我军中，天子也必出现在我军中，除了赵殿帅，还有谁能担此大任？这是天命所归！”
赵普也顺着苗训的话补充道。
众人沸腾了，口中纷纷大喊：“点检作天子！点检作天子！点检作天子！”
一边喊，一边朝赵匡胤的营帐处拥去。
赵普推了推赵匡义，笑道：“大事已成！快，去把事先备好的黄袍给你大哥穿上！”
赵匡义这才反应过来，紧忙也朝着赵匡胤的营帐处跑去。
待众人冲进赵匡胤的营帐中，将他的营帐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见赵匡胤好像刚从睡梦中转醒，一旁站着他的弟弟赵匡美。
赵匡胤被这阵势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乱子，紧忙问道：“出了何事？莫不是敌军袭营？”
赵普走到众人之前，大声说道：“天子无道，我等推举赵殿帅为新天子！”
说罢，赵匡义从众人之中挤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件黄袍，一把将黄袍披到了赵匡胤的身上。
赵匡胤的脸上顿时生起惊诧之色，忙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赵普率先拜倒在地，高呼：“此乃人心所向，殿帅何以再做推辞？赵普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也纷纷下跪，齐齐对着赵匡胤高呼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