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困守河边

子夜时分，夜空深沉如墨，只有稀疏的星光点缀。

李维披甲而立，注视着前方的秦军营地，目光深邃。

“将军，陈禄已经率陈地勇士出发了。”陈平低声禀报道。

李维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腰间的长剑。

陈禄此行的目的，是偷袭秦军外营，扰乱敌军的布置。

这是一次冒险，但也是一次机会。

章邯的大军西去，只有少量兵力留守。

此时若能给予其一记重击，不仅能削弱敌人的士气，还可能撕开一个缺口，为楚军赢得喘息之机。

“让人密切监视城内外的动静，一旦有异状，立刻回报。”

……

荥阳城内。

李由坐在主帐中，灯火映照下，他面容冷峻，目光却透出一丝倦意。

这一夜，他没有休息的打算。

章邯离去前的指令是守住荥阳，但李由却不愿仅仅守城。

都是秦吏，同样是面临关东遍地烽火的乱局，自己坚守荥阳数月孤城阻断百万雄师，凭什么就要位居章邯之下？

眼下章邯回击田臧，多半是大胜，陈涉反王必将落幕。

可他李由又能得到什么呢？

他一拍桌案，站起身来，“传令，全体精锐准备，今晚我们主动出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不到片刻，八百秦军精锐集结完毕，随李由悄然离营，朝楚军阵地摸去。

他的步伐沉稳，手按剑柄，心中已有盘算。

若能击破楚军，便是彻底解了荥阳之围，到时候不管是东进增援大梁，还是南下扫荡陈地，都不失封侯拜相之功。

野外的寒风刮过，带着丝丝凉意。

漆黑的旷野中，陈禄率领的楚军小队悄然推进。

他们步履轻快，动作谨慎，每一个士卒都将武器攥得死紧，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他们早已练就夜行的本事，但这一次，陈禄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陈禄猛地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他眯起眼，借着远处微弱的火光，隐约看见一队秦军正在接近。

“敌袭！”一声怒吼骤然响起，瞬间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火光从两侧升起，照亮了整个战场。

陈禄这才发现，对面是李由亲率的秦军精锐，双方竟不期而遇！

喊杀声陡然响起，双方士卒顷刻间厮杀成一团。

长戈撞击盾牌的声音夹杂着惨叫和怒吼，野外顿时陷入混乱。

陈禄挥舞战刀，奋力斩杀一名秦军士卒，同时高声呼喊：“稳住阵型！不要慌！”

营地中的李维迅速被惊动。

他站在高处，远远望见战场火光冲天，眉头顿时紧锁。

“敌军主动出击了？”他喃喃道，随即转向身旁的陈平，“立刻増兵，趁此机会，全歼秦人！”

陈平脸色凝重，低声提醒道：

“将军，不仅仅是对方出击的兵力。

秦军城内和城外分兵驻守，如果我们现在贸然增援，容易被敌军夹击。”

李维攥紧了拳头，目光在战场与营地之间来回扫动。他的心中权衡良久，终于一咬牙：

“传令接应部队，迅速撤回来！陈禄的人不能丢，但我们不能陷入秦军的包围！”

李维亲自率队前去接应。

他一边指挥士卒布防，一边在心中祈祷陈禄的队伍还能坚持。

他们的火把摇曳在风中，如同漂浮在黑夜里的幽光。

终于，李维看见陈禄带着残存的士卒拼命向己方阵地靠近。

他的心一沉，显然，敌军的反击比预料的更为猛烈。

“掩护撤退！”李维高声命令。

楚军士卒迅速展开，强弩攒射击退追击秦军，盾阵如同一道活动的屏障，将陈禄的残部接了回来。

撤回阵地时，陈禄喘着粗气跪倒在地，满身鲜血，但眼中依旧燃烧着斗志：

“将军，秦军也不敢强攻。他们想拖住我们！”

李维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他心中明白，这一夜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战局已然进入了一个胶着的阶段。

与此同时，李由在另一侧战场上也站住了脚。

他看着撤入楚军阵地的残兵，神色冰冷，却没有下令追击。

他的亲兵低声劝道：

“将军，继续攻下去，或许能一举击溃敌军！”

李由却摇了摇头，冷声道：

“强攻未必能赢，而杨司马的支援到此为止，不会协助我们攻击楚军阵地。

没有足够的人手，我不想冒险。”

他转过身，看向远处燃起的火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暂且退回营地，待明日再议。”

喊杀声逐渐平息，双方士卒相继撤回阵地。夜色中，火光熄灭，战场再度归于寂静。

然而，无论是李维还是李由，都明白，这场较量不过是拉开了新一轮对峙的序幕。

深夜的楚军营地内，火把映照，气氛凝重。

李维坐在中军大帐中，面色沉肃。他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凝视着眼前的地图。

章邯的大军已经绕后而去，田臧的处境危急，自己这点兵力不过是杯水车薪。

若田臧全军覆没，荥阳附近的联军将彻底瓦解，而他这支孤军亦将难逃覆灭。

“时间不多了。”李维抬起头，环视在场的几人，

“我们必须想个办法破局，否则这一带的百姓，又要经历一场浩劫。”

王韵坐在一旁，听到这话，他的拳头紧紧攥起，面色狰狞。

“将军说得对，”他声音低沉，带着愤怒，

“章邯若是得手，这一带的乡亲父老都得遭殃。他们已经够苦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再一次被屠杀。”

他说着，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重重放在桌上，

“我这里有些压箱底的东西，虽然不多，但也算能尽一份力。”

“是什么？”李维目光一凝。

“强弩。”王韵咬牙切齿道，

“是韩国留下来的，还有一些是之前反秦缴获的。这些年，我一直藏着，连许多弟兄都不知道。但现在，到了非用不可的时候。”

帐内一片寂静，片刻后，李维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韵，你的决心让我敬佩。这些弩一定能派上用场，但……光靠这点，还远远不够。”

他的声音沉重，却带着一丝坚定，“我们需要外援。”

陈平沉默片刻，突然站起身来，拱手一揖：“将军，若说外援，魏国最近。我愿前去一试！”

“你去？”李维一怔，随即皱眉，

“陈平，魏地距离虽近，但情势复杂。周市一向优柔寡断，不见得肯出兵，你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

“正因为复杂，才需要我去。”

陈平语气平和，却充满自信，“这是一场赌局，但若赢了，我们便能迎来生机。”

李维望着陈平，眼中渐渐浮现敬意。他深吸了一口气：

“好，我信你。但既然决定让你去，就要把所有可能的助力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