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逛街
“……哦,梦境神龛容不下爱侣,暗林沼泽住不得成虫。”
“他剪去种籽,她除去翅膀,而后痛苦又欢愉地结合。”
“它们如今不在神龛之中,不在暗林之中,而在画作中,在地图外,在永远闪耀的群星之间!”
胡说八道。
海索走近了一看,不出所料,果然是“斑驳玫瑰”的克劳德。
他后边还站着一个替他背行李且蓬头垢面的,就是那失了踪的路德维希。
克劳德弹着木琴,路德维希撑着麻袋讨赏。
海索也捏着半枚格罗索学着周围观众投进麻袋中。
“噢,这位贵人慷慨解囊,在下为您再献一曲!”
“不用了,诗人。”
海索赶忙出声打断。
“我想与你单独聊几句,聊一聊你吟唱的那些精彩又动人的故事……”
某处街巷死角。
“……克劳德,不打招呼就绑走我们白湖村的人,这就是‘斑驳玫瑰’的行事风格?”
“哎呀,神父大人,我只是向您借用一下路德维希罢了。”
“用作佣金的金币,您不是已经收了吗?”
这倒也是,他当初留下的那枚舍克勒金币看着就是高档玩意儿。
“既是借用,也该事先说一声。”
“不然让我如何与他的家人交代?”
“呵呵,神父大人也会开玩笑,路德维希哪有什么家人?”
“就是有,不也已经受完了‘审判’?”
这克劳德知道的不少,海索懒得陪他多费口舌。
“夏洛特、路德维希与‘火’,克劳德,你知道多少?”
那克劳德一副欠揍的模样:“我们吟游诗人的故事大多都是分享来的,不知奥科里多大师有什么故事可以分享?”
TND,是要收费是吧?
“诗人想知道什么?”
“神殿、白湖与光。”
“太多了,只能问一样。”
跟菜市场讨价还价一般。
“我不问白湖的光自哪来,我想问白湖的光去何方。”
“说人话。”
谈生意还这表现,海索完全不惯着。
“为何白湖原先无光,而大师却要以光笼罩?”
“确定不确定之物。”
“确定不确定之物?”
说谜语,海索也学会了。
“懂了!”
这也能懂?真懂,还是假懂?
“大师,您知道梦境边缘的烟尘与残渣吗?”
“‘烟塑’?‘烟鬼’?”
“夏洛特是‘火’的侍者?”
那路德维希呢?
克劳德赞道:“不愧是大师,您已知晓。”
啊?我知道什么了?
“那我们双方开的价倒是不对等了。”
没等海索反应过来,克劳德就把一张揉烂了的纸塞到海索手里。
“为表歉意,请您收下这张地图。”
“等等,路德维希……”
那克劳德不知道从那个口袋里掏出一把沙子,往自己和路德维希的头上一撒。
仅几秒钟时间,他们二人就像彩沙一样坍塌下去,落得海索借来的袍子上一层灰。
“靠!要走能不能用点体面的方法走!”
“我这借来的衣服可禁不起糟蹋!”
这种跑路的方式,绝对是金枝术法,海索自己也想学一学。
克劳德落成灰落没了,留下海索在这越想越不对劲。
这克劳德与那“斑驳玫瑰”怎么这么像那种在茅厕里搅拌的棍子。
不管哪方都要去碰一碰,恶心恶心?
“还有这地图是个什么东西?”
扯开这张烂乎乎的纸,上面密密麻麻画的全是图案。
A4绣花的本领真是一绝。
“大师,大师!”
阿诺德、史密斯两人气喘吁吁地找上来。
方才出来没多久,海索嫌他们碍事,找了个机会直接把他们给甩了。
“可找着您了。”
“好了,我逛够了,回宅邸去歇着吧……”
又在男爵的宅邸住了一夜,这种锦衣玉食的感觉令海索“乐不思村”。
一但想到没过几日就要回那“苦寒之地”,海索就忍不住一阵阵心痛。
“好日子要过到头了!”
海索准备明日就回,也就是二月十四日当天返程。路上不出意外的话,应当能赶在十五日之前抵村。
这么一想,他就只剩今日一天在镇上待着了。
既是到了镇上,作为神父,镇上的教堂是不能不去的。
乌撒福特教堂规模也不是很大,但听说藏书不少。海索借着卡斯帕尔的关系获得了进入藏书阁的资格。
本来这里也是不给外人进的,但架不住男爵给的多啊。
这日上午,海索独自一人到乌撒福特教堂的藏书阁中转悠起来。这回,他不但带了不凋之花,连如译都带出来了。
因为他预料到了现在的这种场面。
“《圣母圣咏》?这是什么,《玫瑰经》?”
“《迦克顿信经》,居然还是希腊语抄本?看不懂,看不懂……”
翻了几本,都是没用的经书,全是海索不感兴趣的文字。
“嗯?这里怎么有一本铁链锁着的……”
两书架夹着的阴暗角落里,有一本挂着铁链的古籍。
藏书用铁链锁着叫什么意思?是防止被人偷,还是防止被人看?
不过,这铁锁已经松了,海索轻轻一碰,就碰开了。
那书的封面上这般写道:
ܒܪܫܝܬܐܝܬܘܗܝܗܘܐܡܠܬܐܘܗܘܡܠܬܐܐܝܬܘܗܝܗܘܐܠܘܬܐܠܗܐܘܐܠܗܐܐܝܬܘܗܝܗܘܐܗܘܡܠܬܐ܀
(逻各斯原本就在;逻各斯与神同在;逻各斯者,神也。)
【有些读者可能没见过“亚兰语”,这里给各位展示一段。亚兰语从右往左书写。】
这书居然还是用亚兰语写的,海索赶紧掏出如译来翻译。
“《三七纪事》?”
不明觉厉。
“作者是……‘阿勒颇人’?”
又是那个匿名的阿勒颇人?
书云:“开端是七种光源,堕落是三宗罪行。”
“太阳是第一种,巨蛇是第七种。愚者是第一宗,恶魔是第三宗。”
“第七种光源仅存,而后再无光。第三宗罪行仍在,而后皆是罪。”
“因为夺得权柄,必须犯下罪孽。犯下罪孽,就是夺得‘金枝’……”
而后这所谓的“阿勒颇人”以极尽详实的写法描绘了“三者”的罪孽,又用诗画般的笔触撰写了献给“七者”的挽歌。
“罪孽是必要的,因为这是涅槃的前提。”作者在最后这样写道,“太阳的厅堂之中必然会升起一尊太阳,吾等谓之‘拂晓’。”
太阳的厅堂之中必然会升起一尊太阳,吾等谓之‘拂晓’?
这怎么好像与海索现在参与的“无敌太阳结社”存在莫大的关联?
书中所提之“三宗罪行”就是“三桩罪案”,“七种光源”就是说“七者降自光”。
海索记得,隐士谈及自己穿过“彼岸门扉”时,回答的就是关于“七类光源”的问题。
但像这般明确提到“太阳升起”的书,海索之前确实没见过。
难怪乌撒福特教堂会用铁链把这书锁起来呢!
诶?好像有些不对。
三桩罪案与三重抗争不是经常摆在一起讲吗?怎么这《三七纪事》里仅仅提到了“三桩罪案”?
“三桩罪案与三重抗争……”
“七位理法与七种光源……”
“……愿永恒之真理燃尽旧世界,把吾等当作柴薪……”
他忽然想起同是这位“阿勒颇人”书写的诗歌。
某种热烈的情绪感染了海索,他似乎燃起了激情。
那些字句似乎如火焰般在他的血脉中流淌,大冬天的居然将他热出了一身汗。
“钟曦之瞳,说书人,或者别的什么名字,那尊理法想要怎样的‘拂晓’?”
祂命原身领导无敌太阳结社,令原身推动宗教改革,又在不断指引着后来的海索。
“祂想做什么呢?”
海索喃喃自语着。
他的周身泛起了光亮。
这又是某种光明的记忆催动的力量吗?
他这样想着,但很快又否定了自己。
因为……
他看见面前的那本古籍着起了火。
“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