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于大泽内行走
黑色的世界，宛若落入了看不到尽头的大海，周围是液态的黑暗。
苏无此时便处于一种漂浮的状态。
咔咔咔咔…
四周不断传来啃食声，这是渊潮在吞噬他的陨星气流发出的声响。
不过他的功力可不是什么脆弱的灵纹，即便有所削弱，也能支撑很长时间。
他看向周围，却伸手不见五指，寂静异常，在这里，感官似乎完全失去了作用。
苏无目光深邃。
大泽，一个来自于传说的名词。
据说其为死者归宿之地，是凡世的另外一面。
如果说…大荒有尽头的话，那么大泽便是无边无际的。
据说大荒诞生于大泽，而大泽，又来自于根源。
根源是什么，在什么地方，无人知晓，它是这个世界的基础。
若是破坏这个基础，大泽就会消退，宛若漏水的瓶子，而对于大荒反而是好的。
据说在大荒就有传闻，大荒的形成，乃是一尊尊不愿被大泽吞噬的强者的身躯形成，所以大荒天生与大泽对立。
大荒想要活下去，而大泽则想要吞没大荒，清理这些强者的遗骸。
而对于此时的苏无来说。
周围的黑暗，让他根本无法判断该往哪边前行。
留在这里，他迟早会死。
连路都不清楚，就更不用说回到青林城了。
且就算他回到了青林城，所面对的，估计也只是一座空无一物的大坑。
苏无几乎能够确信，突破了浮生境的柳安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上浮，脱离被大泽吞噬的裂隙，前往大荒。
所以即便他现在就算回去，也只是回到一处被大泽吞没的区域罢了。
“也不知道玄华与玄空他们会如何…”
苏无叹了一口气。
但现在并不是考虑他们的时候。
苏无试着往前走了一步。
一股难以想象的沉重感降临在自己的身躯之上，让他感觉自己似乎在扛着一座小山。
不过这对于身体已经蜕变到了某种未知层次的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如果说那些修道者的攻击有些时候还要使用武器的话，那么他的身躯就是最强的武器。
这时，小腹突然传来了一道灵感。
【你没事吧？】
这是…
苏无目光微动。
“我现在在大泽内，你有没有什么可以离开这里的方法？”
他立马开口询问对方。
然后他便注意到眉心的神印有死异的能量散发。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条路。
这是…
苏无走上那条路。
【向前走…】
那灵感似乎昏昏欲睡的模样，话很少，却又能直观的表达出想法。
苏无开始按照那条路前行。
【大泽是一处没有空间与时间概念的区域，所以你无论往什么地方走，走多远，都只是在原地停留。】
【所以若是想要在大荒内行走，就必须要支付时间与空间，开劈道路，而这些，又只有浮生境以上的存在亦或者是浮生之器能做到。】
【神印，是一条直通浮生的途径，所以也具备在大泽行走的资格，只是…很危险。】
“什么意思？”苏无目光微动。
【大泽内…有诸多大恐怖，神印…会让它们注意到你…还有一些禁忌古老的死异之地，那些都是亡者的世界…误入其中，会死。】
那灵感不断闪烁。
【不过我会帮你的…而且…你很特殊…身上没有那些源自于它们的杂种血脉的味道，所以就算它们能注意到你，也无法确定你的准确位置，只要小心一些，应该能够走到距离最近的大荒。】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感慨，柳安终究是没有意识到苏无的特殊，甚至就连她都感觉苏无的诞生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纯粹的人族血脉，在大泽，没有什么能够比这个更适合行走大荒了。
因为人族天生无法修行，没有灵力散发，所以人族在大泽是无法被感知的。
也就是说，苏无…将成为唯一一个，能够在没有达成浮生境时，独自行走大荒的生灵。
当然，想要离开大荒，还是需要神印指路。
“大泽里面都有什么？”
苏无按照祂显示出的道路前行，周围的一切似乎开始发生变化。
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在大荒内行走，与一开始的周围完全漆黑有所不同。
【无尽的怨恨与亡魂…以及自太古之时，便存留的未知不灭者…它们渴望触碰根源…达成超脱。】
“根源？”
苏无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过这个词语。
那让他即便是人族血脉，也能够修行法门的力量，似乎就是来自于根源。
按照文雅所说，根源的力量，似乎无所不能，就像是一种概念一样的存在。
只要能够触碰根源，那么你就能想什么，达成什么，且没有任何代价。
所以在这方世界，有无数生灵都渴望触碰根源。
有关根源的话题，似乎是一个禁忌，祂并没有说太多，而是让苏无试着适应大泽。
【自太古大泽诞生以来，至今为止，也就只有那些诞生于太古的古老神族才被动的抵御了大泽的侵蚀，却也会受到影响，需要不断补充生者的血肉来恢复被侵蚀的损失。】
【就像是时间对于生命的损耗那般，没有任何存在能够抵御】
【只要在大泽存在，就必须要支付代价，想要移动，就必须要支付空间，也就是血肉质量以及灵纹，想要待在这里，就必须要支付时间，也就是寿命。】
【所以至今为止，还并未有一人能够成功适应大泽。】
【因为灵纹无法抵御大泽的力量…】
苏无似乎听懂了祂的意思。
灵纹质量不够，无法抵御大泽的力量，就像一张脆弱的纸无法抵挡子弹的冲击那般。
所以任何修行灵纹者，只要进入大泽，就会被侵蚀。
这对于以灵纹为基础的大荒的无数存在来说，几乎是一种类似于自然规则的力量。
无法抵御，也不知道怎么抵御。
那些突破了浮生境的存在，之所以能够在大泽内行走，便是因为其体内有浮生世界，可以通过被动加快浮生世界的时间流速，以及被动的减少世界质量的方式行走。
但就算如此，浮生境与浮生之器也不能在大泽待太长时间，不然也会被大泽吞噬。
想到这里，苏无突然看向了那些不断被啃食的陨星气流。
灵纹无法承载大泽的力量…所以修灵纹者会被大泽侵蚀。
那他的功力呢？
他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移动需要付出空间，存在，就要付出时间。
但他已经走了这么长时间了，除了那些不断啃食他陨星气流的渊潮，他并未感觉自己的身体质量，亦或者是寿命有所减少，反倒是随着他的行走，那些渊潮黑虫被他给扫落了不少。
就像是一个在空气中行走的人那般，没有任何不适。
所以…他能够适应大泽！
【看来你注意到了自己的特殊…】
那灵感继续闪烁。
【虽然不清楚你为什么能达到如此境界，还能保持最纯粹的人族血脉，但在这个世界，唯一被认为能够抵御大泽侵蚀的，就是空间与时间。
在大荒，这两种东西通常又可以使用血肉与魂魄来替代。】
【人族没有修行灵纹的天赋，因此需要改变自身血脉，将自身改造成各种适合修行灵纹的灵体，但也会导致自身血脉变得不纯粹，身体结构也会有所改变。】
【这也就导致了一种结果，修行者在人类血脉方面的潜力，将会被彻底转变，那些只适合人类修行的东西，也将永远停滞。】
【所以修行者无法修武道，即便他们在改造血脉之后，拥有了巨量的寿命，也无法继续通过修行获取功力，因为功力是独属于人类体质的力量，功力，也是唯有武道才能够修出的力量。】
【身体结构都发生变化了，那么自然无法积累功力，如果贸然修行功力，反而会让其与体内不属于他们的灵纹冲突，从而导致血脉自爆，与自杀并没有什么区别。】
【再加上功力难以积累，且人族寿命基本不过百，所以武道这一条路在大荒又被视作修行死路。】
“功力，似乎能够抵御大泽侵蚀…”苏无缓缓开口。
他此时似乎来到了一处巨大的海底空间，脚下的道路也出现了一些泥泞的沙石，不时又能够看到一些海藻一样的事物。
抬头，上方的黑暗似乎变得暗淡了许多，似乎有未知的光从上方坠落，让他能够看到头顶的部分世界。
更像是在海底漫步了。
“这大泽内，也会存在光亮吗？”苏无若有所思。
【不，那可能是一处死异之地内部散发出的光…你应该是来到了大泽内的某处死异之地边缘…虽然没有进入其中，却也能看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你看到了什么？】
苏无突然睁大了双眼。
那所谓的光，其实…是一颗巨大的眼珠子，在其之后，还有一颗无比巨大的头颅。
它安静悬浮在这方海洋之中，体型之巨大，几乎看不到尽头。
黑色的皮肤表面，散发出无尽死寂与古老的气息。
它是死物，却让苏无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惧。
苏无的到来，就像是一只不起眼的虫子，它在沉睡，周围一片寂静。
“一个很大的生物…不知道是什么…”苏无注意到脚下的道路正在向着远离那庞然大物的方向延伸。
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没事吧？】
祂似乎感知到了苏无内心的不安，开口询问。
“没事…还有多久就能离开这里？”
【快了，距离最近的大荒，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那就好…”
苏无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大泽看不到尽头，其内更是充斥着一些恐怖的生灵，待在这里，如同随时都会被吞噬的虫子，苏无自然想要尽快离开。
即便…他能够不付出任何代价的在这里行走。
【功力…来自于生命，由血肉滋生，又需要时间来积累，所以功力远比灵纹强大，其能够抵御大泽侵蚀，甚至反过来侵蚀大泽。】
【不过现在的你，功力还是太少了…无法做到那种程度。】
反过来侵蚀大泽么…
苏无想到了自己的修改器，通过杀死拥有灵纹的生物获取寿命。
这反倒是与大泽的规则有点类似，收取寿命。
而修改器，又能将寿命转化成各种能量，这才是他最变态的地方。
慢慢的，苏无面前的道路似乎变宽了许多。
他目光微动。
快到地方了么。
忍不住加快脚步。
片刻，随着波的一声，他好似穿透了某种特殊的结界，身体突然出现在了某处大地的上空。
下一秒，便是强烈的坠落之感。
轰隆！
他的身体直接砸裂了大地，留下一个大洞，不过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反而没有任何感觉。
寻常之人的身体，坠落之时宛若豆腐击中石块，而他的身体，坠落大地则是铁树击中豆腐。
这是质量与密度上的不同。
当然，在这个世界还有一些炼体修士能够做到这一点。
苏无从土石内爬出，将身上的碎渣滓抖落，目光看向周围。
这里…似乎是一处废墟。
目光所至，皆为大片建筑残骸，周围生长着茂密的灌木，似乎告诉他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过来了。
与此同时…还有安静。
异常的安静，没有了鸟兽虫鸣，唯有风的呼啸，伴随有植被树叶的摩擦声。
有些诡异啊…
苏无试着去沟通小腹的那位，却发现在离开了大泽，确认他彻底脱离了危险之后，她便再次陷入了沉睡。
自己好像能够将其叫醒，但难免这家伙可能有起床气什么的，而且周围似乎也很安全。
想到这里，苏无准备先自己探索一番，如果遇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现象，再去询问那一位。
古老的废墟，似乎有着无法判定的古老岁月，某些石碑上存在的文字，经历了无数年的风沙摧残，依旧存在着一股特殊的势。
这股势，庞大而又荒芜，似乎记载了这里曾经的辉煌岁月。
苏无来到了废墟边缘的一处石碑位置，看到了其上唯一能够看懂的文字。
【灵虚禁地】
这石碑，似乎是后来者竖立的，倒是能够看懂上面的内容。
苏无目光扫向身后。
这里，是一处禁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