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阴险小子——袁术
袁术笃定吕布军中兵卒所剩不多，又见事情发展果然不出他所料，吕布建立这条水寨的目的，就是为了恶心一下他，根本没打算和他起正面冲突，于是骄心大起。
两个多时辰后，不等水寨大火完全熄灭，袁术便下令大军撞开残骸，连夜大摇大摆驶向淮阴。
次日凌晨，袁术大军经过两天两夜的行驶，终于抵达淮水及中渎水的交汇口。
此时天色未亮，整片大地仍笼罩于一片昏暗之中。
在此之前，袁术已经派斥候探查了淮阴的情况，淮阴城仍归他所有，只是吕布在城下布置了四五千人的部队，且正在大肆建造攻城器械，看样子是要攻城。
得知此事后，袁术决定全军提前在这里下船，上岸摆好架势后，奔袭过去进攻吕布。
下船前，张炯觉得这样做太过冒险，于是找到袁术又劝他：“明公，我军昼夜兼程而来，军士疲敝，恐不堪苦战啊！
更何况吕布此贼素有残暴之名，麾下走狗皆虎狼之辈，若连率兵夜奔袭，怕是境遇难明啊！不如先休息一晚，待明日一早，将士们睡足之后精神饱满，天光大亮后视野又佳，此时再行进攻之事，方才于我有利而无害啊！”
“吕布匹夫再残暴不仁，手下士兵再虎狼之师，今终究不过四五千人，又待怎样？且不提淮阴城中的三千守军，单单孤身旁便有重兵四万，难道吕布部下也皆如他本人一般，个个以一当十不成？”
“这军国大事，非同儿戏啊！”
“孤意已决，不必多劝！若等明日一早再进军，那时兵丁们吵着要用餐，难道要割汝肉喂他们？”
“诺。”
张炯为人向来以势利，袁术既然已经发怒，那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反正打败仗死的又不是他，该说的已经说了，战后就算败了，也不关他张炯的事，他又何必一味坚持己见恶了袁术呢。
但袁术深夜下船出兵的决定，阻力还真不小，他的军令刚刚传达下去，就有不少部曲的中级军官，提出要填饱肚子之后再去作战。
因为连续行军的缘故，大部分士兵在摇摇晃晃的水面上，根本得不到充足的睡眠，精神本就不佳的他们，自然不想再空着肚子作战。
可袁术此时哪里还能拿出供四万人吃的粮食，于是坚决否定了这条众望所归的要求。
然而令袁术没想到的是，不少士兵居然在饥饿中自发团结起来，于拥挤潮湿的船舱中，喊出了不给粮食吃不下船的口号！
灯火辉煌的奢华楼船上，袁术砸了手中的蜜罐，一脚踢翻摆满肉食汤羹的案几，怒骂着在红木地板上来回走动。
“反了反了！这下是真的反了!这样一群泥腿子出身的大头兵，猪狗不如的下贱货，竟然也敢联合起来要挟孤！”
“明公，眼下可该如何平息众怒？”张炯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有些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袁术骂了一阵，来到三层楼外的女墙边，听着下方中小型战船上此起彼伏的抗议声，他一脸阴险道：“哼！对付他们这群愚昧无知的老农民，孤有的是办法！派人去粮船传令，让他们先将伙开起来。”
“开伙？明公不是说已无粮可用吗？”张炯没能理解袁术的用意。
“无粮就不能开伙了吗？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诺！”
张炯退下之后，很快几艘运粮船上方，隐隐有道道炊烟，袅袅升起。
粮船上还有一些粮食，但绝对不够四万人吃的。
袁术又派人喊来纪灵及各军将军，各营校尉、司马，告诉他们已经让粮船开伙，一时半会儿四万人的饭也做不好，为了不浪费时间，先将部队带下去，等部队在岸边集结完毕，大家再一起用餐。
这些将领大多都是老实人，也没想过袁术会用花言巧语去诓骗他们，又见粮船上方炊烟已经升起，当即同意下来。
没过多久，抗议声消失，各部队开始陆续登岸，袁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唤来了几个最心腹的仆从。
“待全军登岸之后，孤带金银下去劳军，尔等自去粮船，待粮食煮尽，将那些粮船通通凿沉，给他来个死无对证！哼！这帮下贱泥腿子，想跟孤斗，还嫩着呢！”
这几人都是袁术的死忠，从小养在袁家，早被袁家洗了脑，一个个都像是没有自主意识的机器人一般，不管袁术的命令有多离谱，有多惊世骇俗，他们都会言听计从。
袁术带着其余侍卫仆从下船之后，立刻换上一副假仁假义的慈悲和蔼面容，他命人担着大量金银，在列完队的士伍中往来穿梭，不停从钱箱中抓起大把金银，微笑着洒向四周。
“将士们，稍等片刻，热腾腾的大米粥，马上就好！”
“等下吃饱了，可得卖力杀敌啊！”
“跟着孤干，准有你们好果子吃！”
这时，粮船上也有刚出锅的热粥，被一桶桶担上小船，运至岸上，这使袁术手下的士兵情绪更加高涨。
有钱拿，马上又有饭吃，袁术部队的士气大振，主公威武的声浪，一波盖过一波，直喊得袁术心花怒放，嘴角都快咧到脚后跟去了。
可很快，在万众欢呼之中，才担下二十余桶米粥的粮船，居然开始了缓缓下沉！
“大家快看！粮船沉水了！”
混乱中，也不知谁喊了一声，顿时吸引了所有士兵的注意。
万军之中的袁术，好像忘了是他亲自下令凿沉的粮船，他急得是面红耳赤，指着受他指使故意停在最后方的粮船，向四周疯狂大叫：“快，快去救粮船！孤少吃一顿两顿不重要，可万万不能让将军们饿肚子啊！”
岸边的士兵有意救船，可那几艘粮船，皆停泊在最难抵达的船队大后方，一时半会儿，岸上的人根本过不去！
不出多时，在数万将士的扼腕叹息声中，在袁术哭爹喊娘的哀嚎声中，在汹涌澎湃的浪花声中，几艘粮船通通沉入了波澜壮阔的滔滔淮水之中。
袁术瘫坐在河滩上，嚎啕大哭：“天啊！我袁术究竟做错了什么，你怎会如此绝情啊！你若看我袁术不顺眼，惩罚我袁术一人就是，为何要使我军将士，不得果腹啊！”
他这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甚至有不少心肠单纯的士兵，还跑过来安慰他。
“主公，此乃天意使然，主公何必如此悲伤啊。”
“是啊，主公，我等男子汉大丈夫，饿上一顿也无妨，您就不要再哭了！”
这样一来，那些怀疑这是袁术故意为之的将士，也没了发难机会，只好闭嘴。
见安慰自己的人越来越多，袁术目的已经达到，他在纪灵的搀扶下站起身，抹了一把泪水，向四周士兵颇为哀伤道：“看来，我等只有击退吕布，才能在淮阴城中吃早膳了......”
纪灵到底是个厚道人，反开始向袁术安慰：“我等军中汉子，皮糙肉厚，一顿不吃也无事，只是主公千金之躯，休要因此事痛苦过度，伤了身子啊！”
纪灵说完，其他人也开始跟着附和。
“是啊是啊！纪将军说的有理！”
“主公身系家国重任，怎能让他为此等小事劳神费心呢？”
“能让主公如此悲伤，皆是我等之过啊！你说我这张破嘴，瞎吃什么饭呢！”更有甚者，都开始抽自己大嘴巴子自我反思了。
只能说这帮人所拥有的思想，配得上他们所受的苦难。
奸计得逞之后，袁术又开始画饼。
“击败吕布之后，孤在淮阴大犒三军，酒肉管够，以洗众将士近日来的征伐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