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悲哀
迪伦身后，那个提前逃走的海贼突然出现，手中利刃高高举起，砍向迪伦的脑袋！
砰！
达斯琪丢出的拐杖砸中了海贼的胳膊，让他刀刃歪了半截，从迪伦后背划过，再次涌出鲜血。
于此同时，慕斯船长双眼赤红，大吼着撞在海贼身体之上，将他撞飞在地。
迪伦闷哼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反手将时雨插入海贼胸腔之中，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迪伦！”
耳边最后响起的，是达斯琪凄厉的呼喊。
......
海风不断吹拂，迪伦被海鸥的叫声吵醒。
他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斯摩格叼着两根雪茄的凶恶面孔。
“醒了么？”
斯摩格转身将一杯水放在迪伦旁边，随即身体后仰，翘起二郎腿，收起想要扒开迪伦绷带查看他伤势的想法。
“斯摩格...上校。”
“达斯琪和慕斯船长，没事吧？洞穴里还有几个女人，应该还活着。”
迪伦看着他的眼睛，最后刺向那个偷袭的海贼，他的意识彻底陷入了模糊，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斯摩格平静点头，眼角平缓，看着迪伦的目光柔和了不少。
“安心吧！达斯琪在你旁边，那个家伙在收敛同伴的遗体。”
“那几个女人...也救出来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斯摩格迟疑了一下，但迪伦意识还不清醒，没有注意到。
迪伦顺着斯摩格示意的方向看去，达斯琪正静静躺在他旁边的一张担架上，闭着双眼似乎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痕。
这时迪伦才有心思看向四周，核桃一样的巨大岩石依旧伫立，他们在核桃岛的海岸边缘。
他躺下的位置则是临时担架。
嘴巴上干涩之感传来，迪伦挣扎着坐起身，拿起斯摩格放下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小口。
“斯摩格上校，后面发生什么事了？我这是睡了多久？”
脑袋依旧是一阵昏昏沉沉的，意识还处在混乱之中，迪伦需要别的事情来刺激一下他的大脑。
斯摩格看向洞穴方向，迪伦也跟着看去。
慕斯船长正背着一具尸体放在海岸边，那里已经摆放了十余具尸体了。
“你昏迷之后，达斯琪将所有的海贼都控制起来了，之后借用当地居民的电话虫通知我赶来。”
“时间的话...”
斯摩格看了眼天色，现在是下午两点，“你大概睡了三个小时。”
迪伦揉了揉昏沉的脑袋，拉扯到伤口顿时一阵疼痛。
这才发现自己手背上插着输液管，身后挂着一瓶药，正在打着吊针。
“对了！那个海贼呢？”
“唐纳修！就是那个戴着暗红色头巾，鼻子内勾的家伙！”
迪伦忽然想起来，这可是个关键人物，当时自己头脑发昏，还没怎么问询那家伙，匆忙间将他打晕了。
斯摩格想了想，“和其他的海贼关在一起。”
随即他嘴角竟强行扯出一个微笑，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怎么？看上他的刀了？”
斯摩格从身后一捞，一把剑鞘剑柄皆为白色的名刀丢在他面前。
“放心吧！这是你的战利品。”
想要调笑一下迪伦的斯摩格表情管理失败，难受地抽了下嘴角。
果然微笑不适合我啊！
“不！”
迪伦认真摇头，“我之所以留了那个海贼一命，是听他说，他知道克里克海贼团和独眼的合作信息，他们计划袭击罗格镇，狩猎...斯摩格上校你。”
“具体情况我还没来的及问，我建议好好审一下他。”
斯摩格顿时眉头皱起，没有眉毛的他显得更加凶恶了。
“有这种事么...”
他马上站起身准备离开，忽然又回头看向迪伦。
“好好休息。”
迪伦大口呼吸着显现的海边空气，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一些。
放眼看去，不少海军正在周围站岗巡逻，偶尔还对着他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不过没有他熟悉的人。
毕竟与他相熟的大部分人还在海军基地的医院里躺着。
拿起斯摩格放在自己身边的白色名刀，迪伦仔细打量着它。
刀鞘和剑柄同为白色，上面有梅花纹路点缀，非常精致。
迪伦拔出剑刃，刀漆为暗灰之色，刀刃为半圆图样，他轻轻在剑刃上弹了弹，宛如风铃响动。
“是把好刀啊！”
唐纳修这家伙，不知道是为了吸引商人还是真的喜爱这把刀，它被打磨的很是光滑，外表的剑鞘也只有一点灰尘，应该是之前打斗造成的。
“哦！感谢迪伦先生，您醒了啊！”
听见这翻译腔，迪伦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过来了。
慕斯船长远远走来，一脸感激之色。
他的山羊胡已经消失了大半，身上西装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一样，满是血迹和污秽之物。
刚刚收殓了同伴的尸体，再加上这一路的折腾，让这个无比注意自己形象的商人变的陈旧。
“慕斯船长，你没事吧！在洞穴的时候，感谢你救了我。”
“哪里哪里！是我该感谢您才对，是您救了我的性命。”
慕斯再次做出宛如贵族般的感谢礼，就是搭配着他这一身行头，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们是怎么被那群海贼抓住的？”
迪伦记得，应该是他们先进入的洞穴才对，为什么慕斯船长会提前被抓起来？
“哎...”
“我们是从另一个洞口进入的，交易途中听说有廉价名刀出售，想起了你们的目的，于是打算提前买下来，将它送给你们，以换取你们对我的好感。”
“没想到...他们是一群海贼！不但杀光了我的船员们，还将我的货物全都劫走。”
“哦！我的迪伦先生啊！我还是第一次遭遇这种事情！”
听着慕斯的讲述，迪伦心中也感觉不太好受，明明是和海军一起来的，却遭受了这样的苦难。
“抱歉啊！慕斯船长，明明...”
“不不不！迪伦先生，这和你们没关系。”
“是我自己的贪婪之心，想要让斯摩格上校来保护我们前往伟大的航路。”
慕斯打断迪伦的话，絮絮叨叨讲着自己的事情。
“您能将这些家伙全都抓起来，替我的船员们报仇。”
“这样就足够了，我已经不敢再奢求太多了。”
“我会回到罗格镇，安心做岛内的生意，安稳度过余生，不会再出海了。”
“......”
迪伦一阵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够安慰这个丢掉了精气神的商人大叔。
从一个意气风发想要进军伟大航路的商人，再到失去斗志，回罗格镇安稳度过一生，只是因为一伙只敢小偷小摸的海贼。
甚至不再提及他三句话都离不开的神明，连自己的信仰都一起丢掉了。
一场表演的时间都没有，慕斯船长自己成为故事中的主角，上演了一出充满戏剧性的舞台剧。
可惜，是一场悲剧。
一句“这样就足够了”，让迪伦在慕斯船长身上，看见了无数小人物的悲哀。
想起了罗格镇的黛布拉姐姐，海军丈夫死在与海贼的战斗中，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孩子的生活。
想起了山姆大叔妻儿被海贼杀害，从此酗酒度日，在自己长大些后才好转不少。
也想起自己的前身，从小流离失所，和野狗一起从垃圾堆里翻找活下去的希望，直到遇见格里菲斯奶奶。
这个该死的世界！
获得名刀的喜悦在此刻被冲刷的干干净净，迪伦无言地看着慕斯船长，直到他泪流满面，直到他痛哭出声。
到了最后，慕斯船长擦干眼泪，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生活总要继续的，迪伦先生，祝您早日康复，也替我感谢达斯琪小姐。”
他打算将所剩下的货物作为感谢送给自己和达斯琪，但迪伦拒绝了，这本就是他的职责范围，哪有收取报酬的做法。
迪伦默默看着他离开，重复着慕斯说的话。
“生活总要继续的。”
“是啊！生活总要继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