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放人才是真的难

江湖上的人，各个都是只要不牵扯到自己就不嫌事大的主，见这两位‘常世会’的干部彼此互不相让，随时有干起来的迹象，也都来了兴致，想看最终结果如何。

张功依旧坚定的拦在张洞面前，身子如山岳般挺拔，强烈的威压也渐渐凝聚起来。

“道理我自然知道，张洞输了，这件事就算闹到金楼，让黎爷做主，也是我们没有理……”

“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我不可能眼看着他就这样死在这里。”

“徐胖子，”

“放过我儿子一次，这个恩，我记下了。”

徐有福摆弄着手中的叶子牌，倒是少了几分冷冽，多了几分悠哉，“这你可问错人了，赢比试的又不是我，放不放过你儿子，去问许小子。”

张功脸色当即变得难看，他一个正黄级‘九江’，去求无品级的小老么，还是在众目睽睽下，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可想到张洞当前的处境，他咬了咬牙，当即看向了许生，

“许……”

就在这时，张洞忽然开口打断到，“算了，爹，你这一辈子都没有和谁低过头，临了临了，我不能让你因为我，去求一个‘生意下处’的小老么，愿赌服输，既然我输了，那这条命给了他又有何妨。”

“不行，儿子，你……”

张功还要说些什么，张洞却已经越过了张功，来到了许生的面前，眼中虽说充斥着不甘，但并没有多怨恨，反而流露出几分坦然，

“许生，我输了，但我不服，”

“你应该清楚，若不是掌柜的偏袒，再加上这么多‘生意下处’的江湖客小老么帮衬，我根本不可能输。”

“记住，”

“我不是不如你，只是输在没有你那么讨人喜欢。”

许生倒也不生气，反倒得意的笑了笑，“但讨人喜欢也是一项本事，不是吗？”

“……”

张洞忽然有种临死前想要揍这家伙一顿的冲动。

许生像是没有看到对方的表情，自顾自的继续说着，“问你个事，如果这次是我输了，你会选择杀了我，还是放过我？”

张洞没有丝毫犹豫，“我会杀了你。”

许生咧嘴，“这么直接？你就不能说两句场面话，道一声‘会大人有大量，选择高抬贵手’，或许我一高兴，就放过你了呢。”

张洞沉默了一下，“我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

没想到这家伙还有如此幽默的一面，

“还有一件事，于峰那些人打着你的名号，在‘生意下处’横行霸道，不知道欺负过多少小老么，这些事你都知道吗？”

张洞摇摇头，“不知道，他们从没和我说过。”

“一点都不知道？”

“我没有必要骗你。”

见对方满脸认真的样子，许生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张洞还真被狗腿子蒙在了鼓里，结结实实当一次帮凶。

“话说你和于峰是怎么混到一起的？”

张洞想了想，“我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是他们来找我，说愿意追随我，叫我大哥，赶了他们几次，都没有赶走，也就任由他们跟着了。”

果然是这样，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昨天晚上，为什么帮我？”

张洞没想到许生会问这件事，忍不住一怔，倒也没有隐瞒，“这是我的事情，我不希望任何人插手，只是没想到……我的行为，会害死了王叔他们。”

“这你可就想多了……”

就在这时掌柜徐有福的声音幽幽传来，“你以为‘生意下处’是菜市场？他王三思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怕告诉你，就算你不来，许生也不会有事，王三思更不会活着离开。”

张洞心中一惊，顿时明白过来，昨晚掌柜徐有福其实早就到了，不管自己会不会去，都不会影响最终的结果。

此刻随着时间推移，现场氛围也越发凝重，不管是围观的群众，还是‘生意下处’的江湖客小老么，都在紧张的望向场中，想要看看许生是否会真动手。

徐有福不知何时也到了张功的面前，手里把玩着叶子牌，看似悠然，实则封锁了对方所有的行动，“九江大人，可千万别当我不存在干傻事哦，你要是动手的话，我也得动手，最后的结果可能会更糟。”

张功没有搭理这老千，而是将目光望向许生，眼中泣血，既有杀意，又有哀求，

“小子，放过我儿子这一回，我张功必有厚报。”

许生没有理会在场任何人，而是看向了张洞，忽然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秋斗’的名额归我了，至于你的命……我要他有什么用，不仅没好处，还会引来九江大人的疯狂追杀，太亏了，太亏了，所以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张洞睁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你不杀我了？”

许生微笑，“我的话很难理解吗？”

“为什么？”

“非要硬说的话，你昨晚帮我挡下了‘王三思’，也算救了我一次，我今天饶过你，就当还了人情，这个回答你满不满意。”

两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可周围人还是听到了，反应各不相同，有人长舒了一口气，有人觉得可惜，还有人对这结果很不满，不嫌事大，认为许生应该把张洞大卸八块才对，

张功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瞥了眼身边的徐有福，竟莫名的生出几分羡慕，“死胖子，运气不错啊，‘生意下处’里竟然出了这么一个年轻人。”

徐有福也是满脸的得意，“嘿嘿，这回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许小子了吧。”

张功很看不惯这胖子那股得意劲，也懒得搭理，越过了徐有福来到许生的面前，这也是他第一次正眼打量许生，沉默了许久，

“杀人很简单，放过才是真的难，小子，这次我欠你的，再加上昨晚‘王三思’那次，我一定会还。”

说完‘张功’就带着张洞，在众多武生的簇拥下，离开了‘连门大桥’，‘生意下处’的江湖客和小老么见到这个场景，也由衷为许生的胜利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