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契约
风逸辰忽然向县令发起诘难：“你作为赤城县父母官，却没能及时察觉妖族行动，差点酿成大祸。”
面对突如其来的责难，县令额头不由冒汗，连忙低头认错：“确实是卑职失职，还请大人责罚。”
风逸辰不仅是剑关将军，同时又是剑南地区的节度使，管辖着整个剑南地区，他对于所辖州县的官员有任免权。
平日里他采取的都是抓大放小政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整个剑关就有够他操心的了，剑南五个州郡，县城更多，就算他想管也有些分身乏术。
再加上皇帝这些年来刻意打压，他就更没有精力去打理剑关外的事务，也就是李正青帮他解决财政危机，他才能空出手来管管。
“还有御下无方，你看看吧。”风逸辰从衣袖中取去一叠书信，丢到县令面前。
县令望着脚下一叠信件，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好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是，大人。”
他一封封拆开，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胆寒：“这...这...真是大逆不道，枉为人臣。”
“念出来，给在场之人都听听。”
县令此时牙齿直打颤，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吓得，当然也有可能是装得。
作为县中最大的官，他下面有人通敌，他有着难以推卸的责任。
耳旁不断传来敲击木桌声，且节奏越来越快，压得县令头晕眼花，几乎喘不过起气来。
风逸辰停下手指：“哼，谅你也不敢，收起来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话虽然刻薄，但县令却如蒙大赦，整个房间内回荡着县令急促的呼吸声。
“多谢大人恩典。”
风逸辰的潜台词：不敢不是指念，而是指通敌，收起来再加上丢人现眼，是说我还认你这个部下，但你以后得长长记性才行。
当然上述都是李正青的猜测，若是猜错，概不负责。
而通敌之人也不难猜，赤城县大小官员都在这，唯独差了录事，这还不够证明吗。
这场会议意在敲打赤城县的官员们，也是风逸辰对他们的一次警告。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正青和神女留下。”
李正青与神女，或者说是玉儿对视一眼，两人都疑惑怎么还有他们的戏。
待众人离场，风逸辰背过手，淡淡道：“神女还不出来吗？面子都是互相给的。”
“啊？”
玉儿脑袋上冒出大大问号。
忽然浑身一激灵，其双目变得赤红：“风将军，妾身居于这躯壳中，平日里都不闻外界之事，还请将军恕罪。”
风逸辰只回了她一个白眼，装聋作哑也就罢，还将责任推给别人，这小姑娘还能反抗你这老物件不成？
兴许是感受到将军的不满，神女主动转移话题：“将军唤我，有何要事？”
风逸辰拨开酒葫芦盖子，细细闻上一口：“二位要不要尝尝，听雪城的佳酿，我托关系弄来的。”
眼见风逸辰岔开话题，不愿主动开口，神女皱皱眉头，沉默半响后，还是主动作出让步：“将军。”
“我等当初签订契约时，条款仅言明要保护人类，并未提及要为人类而战。”
风逸辰喝上一口酒，从其笑容来看，酒一定很不错。
“当初是当初，如果你要改，我现在就可以用笔给你加上去，况且那妖族都溜进来杀人了，还说什么条款。”
神女一时语塞，那妖族确实溜进来，而此时受害者就在他身侧。
“我确实有一部分责任，但更多的是因为那妖族狡猾，披上人皮，躲过我的神识检查。”
风逸辰打断道：“多说无益，我无心追究你的失职，我现在和你谈的是精怪一族的未来。”
他脑中闪过数名妖族奸细，先是在酒宴上，又是盘山道营寨，最后是赤城县，人数越来越多，且实力越来越低。
就连小兵都能发上一件，这说明什么，说明制作人皮衣的代价并不高，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
一座城大的数十万，小的也有万余，妖族混进来，如雨水落入海面，怎么杜绝？
即便低级人妖的模样粗糙，且没有原主的记忆，但从发现到告发，这一过程起码得花费七天。
间谍活动难以进行，但屠杀却只需要靠近人群，而精怪们的作用便化为乌有。
神女明显也意识到这一点，她嘴唇发白：“将军，人类与精怪的契约可不能...”
风逸辰摊摊手：“若是对人族无用，也许你们可以试试与妖族签订锲约。”
“妖族，那群粗鄙的家伙只会将我，还有我的同伴们拆个粉碎。”神女小脸通红，双手紧握成拳。
李正青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锲约，什么无用，直到神女吼出一句：“我等庇护人族于城中，免受万年妖族袭击，没有功劳也算有苦劳，怎么能如此无情？”
“人族不也付出了吗？何必说得如此大义凛然。”
精怪需要情感，但大多情感都是没有指向的，唯有强烈的、有指向性的情感才能让精怪生存下去。
而世间生物中，动物虽然纯洁，但朝不保夕；妖兽们虽然长寿，但难以沟通；妖族虽然强大，但粗鄙难言，同时也不需要它们。
唯有人类，能以木板围成木桶，没有大缺陷，也不算强，最重要的是情感极其丰富。
特别是崇拜、仇恨、感恩等情感，一日中可以反复出现，甚至极端点上一秒感恩，下一秒变成怨恨。
简直就是天生的宿主，而人类当时正面临着生存危机，居无定所，食物短缺，还有各种生物的袭击。
两者先祖一拍即合，签订了一份互助条约，精怪们庇护人类在城内不受袭击，而人类祭拜精怪，为它们提供情感养料。
而这一切都寄托在双方有共同利益的情况下，如今因为妖族的人皮衣，利益的天平出现倾斜。
还有一点就是人类相较于远古时期，实力强大上无数倍，人类不再寄希望于‘神’，而是追求起自身的强大。
‘神’市场出现变化，由原本的卖方市场，变为买方市场，‘神’们得看雇主的脸色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