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被典给中郎将的妻。
夫人身子柔弱,不能生育,每晚我便承恩雨露。
中郎将最爱的,就是在冲破顶峰之时,抚着我的腰肢,逼我一遍遍说爱他。
他许我十里红妆,承诺在十月怀胎后毁掉合约,迎我为妾。
可在我刚诞下子嗣那天,他却变了,他纵容夫人抹了我的脖子。
“姝儿,孩子的生母,万万不能是你。”
可在我死后,那个嫌我身份低微,一见我便吵架的小将军,在我坟前抹了脖子。
重生后,我从府中逃了出来,转眼去了将军府。
恢复自由身后,中郎将却红着眼逼问我,“姝儿你说,我和小将军,你要哪个?”
1.
一纸租妻协议,五十两银子,我作为典妻,被租给中郎将延绵子嗣。
此时,我正跟着一众年轻貌美的女子,跪在大堂之内。
中郎将疼妻,尤其疼这个被他在战场上捡回来的妻子。
夫人在战场上,受过重伤,重伤过后身子骨弱,不宜生育,于是我便被秘密送了进来。
没想到,我这张脸刚刚与夫人的脸生的七八分像。
夫人生的温婉,而我的眉眼间则是更多几分冷冽。
只是不同于前世,这一次,我不再像往前那般惊喜,反倒显得格外平静。
我知道,中郎将会再次因我和夫人相似的容貌留下我。
如果是前世,我必定是感激涕零。
丈夫却日日赌博,将家产输了个尽,就连家里的一双儿女都无法养育。
这边,谢翊珩径直走向我的面前,声音几乎是斩钉截铁,“我要她。”
听到这般熟悉的声音,我的身体,还是止不住颤抖。
上一世,他亲眼看着夫人,抹了我的脖子,然后把我一把我烧死。
甚至将我原来家里的一双儿女,都残忍杀害。
他们说,要斩草除根,万万不能让外人知道孩儿的生母是我。
所以这一次,我抬起头,没有看他,转头求向了夫人。
“夫人,臣女身子不妥,怕是难当重任。”
“姝儿,我怎的不知你身子不妥了?”
他叫我的时候,我身体猛然一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
谢翊珩,也重生了,只有他,会在情深之处唤我姝儿。
他不可能会放过我。
最后,我还是被留在了中郎将府。
谢翊珩跟前世一样,把我关在一处后院内。
临走之前,谢翊珩锁好了门,把我也用绳索捆住双手,绑在床头。
“姝儿,这一世,你别想着摆脱我。”
前世,我就是被他这副模样所欺骗,对他的承诺信以为真,以为他对我,仍存一丝爱意。
直到我生完孩子那天,他递给夫人一把匕首。
夫人先把我的脸皮生生活剥,血肉分离,疼得我几乎昏厥。
这还不够,她又用那把匕首,抹了我的脖子,几乎一剑封喉。
而他,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耐心哄着她莫要伤了手。
在我死后,一场大火,烧了我的尸身。
我的爱人,亲手,杀了我。
而那个向来看不起我的小将军,沉默着收拾了我的骨灰,再把我的骨灰,葬到城北桃花树下。
然后在我忌日那天,着着一身白衣,执剑抹脖死在我的坟前。
这一次,我不想再重返地狱。
谢翊珩想不到我会挣脱绳索,也想不到后院能翻墙出去。
于是当晚,我就趁着还未被谢翊珩召见,打算翻墙出逃。
好不容易爬到围墙高处时,被后背一句话,惊得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我被他抱着停滞在半空中,睁开眼,恰好与裴司遥的眼神撞上。
冷冷的,还是一贯的不羁,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哪里来的野丫头,大晚上善闯中郎将府,你可知罪?”
可他说什么,我根本无心听讲,眼睛发亮地看着他。
最后干脆从他身上蹦下来,直直看着他。
我是中郎将的典妻,他是中郎将的多年挚友。
往前见面,我们向来针锋相对,他不懂我的有口难开,我看不清他的隐藏爱意。
只是在偶尔,也会在看到我对谢翊珩表现出钦慕时,有些烦躁的情绪。
再次见到他,我已然耐不住心中的激动,“早已听说裴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裴司遥皱着眉,没理会,转身就想走。
他向来不喜多事之人。
我拦住他,“我钦慕裴将军已久,还望将军留我在身边当个丫鬟。”
脚步一顿。
他终于有了兴趣,朝我挑眉,“本将军为何要留你?”
我看着他,信誓旦旦,“你我打个赌如何,就赌你三日之内,身边的侍奉丫鬟会主动离开。”
“要是我赢了,你就留我,要是你赢了,我就不再叨扰你,如何?”
上一世,在我刚入中郎将府没多久,偶然听到他们的聊天内容。
裴司遥谈起身边丫鬟父亲病重,辞去家奴一职,回乡探亲,正为丫鬟一事苦恼。
这事,自然也就成了我留下他的借口。
裴司遥冷笑一声,“本将才不做这种无趣的事。”
“难不成堂堂裴将军还怕输给我这小女子不成?”
到底是心气大,三言两语,轻松定下了这场赌约。
只不过,这个结局,只能是我必赢。
2.
裴司遥走了,我被他打晕,留在了中郎将府。
只是当晚,谢翊珩就来了。
带着一身醉意。
他上床,像往常无数次那样从背后佣我入怀,想要欺身而上。
只不过今天,没有美人在怀,有的只是脖颈处抵着的一把利刃。
“姝儿别闹,你以为这样就能伤我吗?你握着匕首的手都还在抖呢,乖,松手。”
他以为,我还是上一世那个只会依附在他身旁的菟丝花。
“闭嘴,别怪我手抖。”
冷静的过分的声音下,藏着即将掩盖不住的颤抖。
“典妻协议作废,你不得再碰我,不然我就杀了你。”
这协议还在一天,谢翊珩就有理由,能名正言顺地占有我。
所以我早知他今晚会来,一早就在枕头底下藏好了匕首。
不求能杀他,只求一个护身之法,即使两败俱伤,我也要拿回那纸协议。
没想到,谢翊珩只是笑笑,从怀中拿出协议,当着我的面撕碎。
“往前逼你属实迫不得已,要是让别人知道袅袅不能生育,他们会怎么想。”
“你也该懂事些,你只是没了命而已,袅袅的名声可万万不敢有污啊。”
“再说了,你离了我,还能去哪儿?回你那个冬天漏水的茅草房吗?”
他笃定我不会走,他太了解我了。
爹娘早死,被嫁鳏夫,丈夫嗜赌,还要养育一双儿女。
我离了他,几乎是必死的结局。
按往前来说,的确如此,可现在不一样。
想到这里,我也壮了壮胆子,松开那把刀,将他拒之门外。
只是没想到,我的拒绝,在宋袅袅眼里就成了欲擒故纵。
第二天,她便单独召见了我。
宋袅袅高坐于上位,嫌恶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我,“一身狐媚味,本宫帮你洗洗身子。”
上一世,她也是如此,初次见我便说这张脸惹人嫌,最后命嬷嬷扇肿我的脸。
如今在她眼中,谢翊珩初见我便唤了我的小名,我入府更是蓄谋已久。
所以这一世,她故技重施。
屋外一片冰天雪地,嬷嬷们已经拿着几盆水过来,几盆下去必定高烧不止。
我不想裴司遥见我时,我这样一副狼狈的模样。
所以,我没再向往前那样忍耐,站起身拒绝,“夫人,你也不想自己不孕的事公之于众吧。”
宋袅袅气急,却不敢再说什么。
我白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她在我这里吃了瘪,当晚便告到了谢翊珩那里。
我以为他来兴师问罪,没想到他却带来我最爱吃的桃酥。
抱着油纸的桃酥香气四溢,一下就把我拉回了从前。
家里贫瘠,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半个。
直到刚入中郎将府中没多久时,我装作丫鬟,陪着谢翊珩去闹市,一见桃酥就移不开眼。
谢翊珩看出我这份心思,于是他偷偷给我买了好多。
心底里埋藏着的那份爱,生根发芽,就此疯狂蔓延。
“姝儿,这是我特地给你买的,我记着你喜欢吃这个,你快试试看,热乎着呢。”
谢翊珩献宝似的将那桃酥捧到我面前。
我看着他的眼睛,微亮的瞳孔里倒映着我面无表情的脸。
语气里的认真,不似作假。
我思索几秒,直接将这桃酥,摔了一地。
谢翊珩愣住,气急败坏,“沈姝,那纸协议已如你所愿撕毁,你别太过分。”
“我现在以什么身份住在这里?”我继续反问,“要么你去帮我求封休书,我就不走,如何?”
那鳏夫是我爹娘临终前所托,没成想所托非良人,甚至在娶我之前,还秘密养育有一双儿女。
婚后滥赌,每每想与我亲近之时,我便以死相逼。
可我总怕,怕有朝一日,在赌场上连我还有那对年纪尚小的兄妹都一起输掉。
我不敢赌,只好试着向谢翊珩求情。
谢翊珩盯着我的脸很久,大概是在权衡利弊,最后只留下一句,考虑考虑。
我则是与他走了相反的方向,在府中边逛边走。
由于谢翊珩的重视,府中其他人待我也格外尊敬。
除了宋袅袅。
3.
她一袭红衣如火,外披薄氅,站在池塘边上,不知在想什么。
只是一见我来,原本还笑着的脸马上就沉了下去。
我扭头打算走,没想到她却在后面叫住我,手也搭上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