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吴家不仁
当陈都这边面临自己人生分歧点的时候，在青玉城之中，其他的地方也有其他的人，在做着自己的选择，产生自己的想法。
外城北，吴家族地。
作为屹立青玉千年，经营范围横跨丹器符阵，在百艺百业皆有涉猎的一大家族，吴家堪称青玉散修第一家，自然而然，其族地之大之阔，亦是首屈一指的。
眼下这千年的世家，传承到第三十六代家主。
其名为吴不仁，大腹便便，面容阴厉，素来对上谄媚，对下不仁不德，一旦瞅准目标扑上去，便不容许对方逃开躲避。
“所以，为什么何家现在还没倒下？！”
族地深处厅堂，他从家主之位上猛然站起，甩手把茶杯打到地面，哐当声里，炼气圆满的气势肆意宣发，让一众吴家管事自觉膝盖一软，纷纷趴跪到地面，一时发怵不敢言语。
“混账！真是混账！”
“说好的三年之期，跟我夸口的三年之期，让我跟其他家族与上宗那边吹嘘的三年之期，到头来三年过了，何家还是没倒，甚至不止符箓生意有所回流，而且反咬一口，抢走了部分丹药的生意？！”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啊！就这样也敢跟我夸口什么三年之期！”
看着这帮只会溜须拍马的废物，吴不仁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踹了几个离得近的几下，直把他们踹得吐血，这才算是宽出一口气。
吴家管事们也是松出一口气。
事实证明，他们松早了。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一想到现在的每一天，我都要让利那么多灵石给那些泥腿子两脚驴，我这心啊，都在滴血呢！啊！你们知不知道！”
“该死的一帮废物！还有更该死的何家！你们怎么就当起缩头乌龟，老老实实跟着我的步伐来不行吗？！”
咆哮怒骂之中，迁怒之势止不住。
一众吴家管事十分惶恐，其中那个曾经出现在何家纸坊之外的，此刻眼看大脚就要落在自己身上，当即一个激灵，眼中冒出狠辣之色，斗胆进言开口：
“家主！既然何家依托家族底蕴，死撑着当缩头乌龟，那么不如咱们点起人马，暗中去城外袭杀他们旗下的各种产业，切断他们的原料供应大头，看他们接下来怎么死撑！”
因为何家不按这边的预想出牌，搞得这边一肚子坏水没法倒，只能硬马硬桥地对耗，所以现在只有釜底抽薪，才可能真的占据上风。
吴不仁其实也知道这个，心里早就想着杀一儆百之事，此刻闻言只觉大合我心，当即袖子一甩，便要顺坡下驴地点头。
“我看谁敢去。”
平淡的声音从这家主的身后传来，让他的表情僵住，让一众管事猛地低头砸地合眼，惊恐敬畏万分。
“老，老祖宗，您怎么出关了？”
吴不仁顷刻便换上一副嘘寒问暖好贤孝的表情，转过身凑过去滑跪在椅脚边，对着不知何时坐在这里的一个老人媚笑捏腿。
其人面容虽老，头发眉毛胡子尽皆花白，但体格高壮，并无衰弱，光是普通地坐在那里，便压得上好灵木打造的椅子嘎吱作响。
“哼！我要是再不出来，你这蠢货就要把家族带上绝路！”
“哈哈，怎么会呢？这攻击何家的事情，当初不是各位族老定调，您也点头的吗？”
吴不仁额头冒汗，别看他刚刚威风得很，但这家主之位其实十分轻，只要触怒眼前的老祖宗，吴家的定海神针，筑基后期已满的吴独可，随便一句话就能换掉。
“是这样没错，现今家族想要再有发展，唯有逐一吞并城中其他家族地盘的路，但是你要明白，一切都要在上宗允可的范围之内进行！”
“何家虽然相比家族而言不值一提，修为最高的老家伙也只是个筑基中期，但毕竟已经在城中立身数百年，与上宗之内多人关系紧密，且在五十年前的行衙考评里，被上宗主推为营商表率，受到道廷嘉奖，是在衙里挂名的！”
“君子欺以其方，这固然无错，错只错在家族还不够强，要是越界坏了规矩，就别怪上宗也掉头来欺你！”
吴独可缓声开口，目光显得幽深，语气不容置疑。
一下子，都已经有歹毒心思在蠢动的一众吴家操持事务者，均是心头一惊，恶意怯去，默默地磕头表态。
“总之，可以换种法子耗，但不能越界杀人，我今言尽于此，尔等只需听从。”
说完，这吴家老祖宗便悄然离去，吴不仁等人根本没有察觉到动静，不由更是敬畏莫名，接着就是沉默死寂。
现在该怎么办？
不能去杀人断材，难道继续这么耗？
吴不仁显得闷闷不乐，挥手里让一众管事退下。
他没敢去坐老祖宗坐过的椅子，换了把下手侧位的坐。
还没等这边琢磨寻思出什么，一名账房先生打扮，手里拿着账册的族里要人便匆匆过来。
“家主，我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啊？”
“账目不对！”
“什么？！”
吴不仁正想喝口茶水的，闻言一蹦三尺高，闪身到对面手里，茶水替账本，自己就直接看起来，目光上下翻动得极快，继而面色陡然阴沉下来。
“踏马的，居然有老鼠？！”
眼下随着猎妖潮的逐渐退潮，没有了那潮水的遮掩，吴家这边经过统计算账，终于是发现到情况的不对。
简单地说，就是整体收回明显不如整体支出，甚至于支出的方面有些太多了！
吴家现在额外支出的大头其实挺多，像是让吴不仁心都在滴血的雇工薪石，但此刻问题突出的，是妖兽的回收方面。
本来的话，吴家这边有笔账在算，回收多少妖兽，对应卖出多少劣质符箓，尽量维持在一个低耗持久的限度水平。
可现在，劣质符箓随着退潮逐渐卖不动，而回收妖兽的灵石却还在不断花出去，两相比较之下，差距越来越大，收支变得很不均衡，已经超过正常限度，赤裸裸地告诉吴不仁一件事情。
有人趁机插手，偷吃了那份灵石！
是谁？！
如果是上宗或者其他家族的手笔，我尚且还能忍忍你，但要是别的什么胆大妄为之辈，那……
吴不仁露出一个杀意满满的狰狞表情，看得账房先生心肝都在颤。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查！”
“是，是！”
账房先生在跑出堂外之时，天空亦有乌云在跟随扩散。
风雨，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