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思索
路明非实在没想到，这才出门几个小时，他潜意识里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就这样被付之一炬了。
就这样在居民区放火，艾尔莉丝教的没错，魔女教派的家伙都是疯子！汉斯呢？看起来就很能打的他不可能死在这种火里吧？
路明非胡思乱想，直到后背压上了轻巧的重量。
少女的灰眸已经开始昏暗，甚至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往路明非这一侧倒来。
“艾尔莉丝？！怎么了？是诅咒吗？”
路明非大惊，扶住少女，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干着急。
艾尔莉丝用路明非未曾听过的虚弱声音轻语，“明非，把我脖子上的项链取出来……”
路明非照做，那是一根黄铜链条、尾端却嵌了颗紫水晶的项链，紫水晶中间，一道光点闪烁，亮度却在逐渐降低。
“汉斯还活着，只是离我们越来愈远，他可能也在被人追杀。”
将紫水晶握在手中，艾尔莉丝将最后的灵性尽数注入，这其实是一件神奇物品，能够抵抗半神之下的所有占卜，而代价……
她看向路明非的眼睛，能从中看出担心和不安，嘴角露出一抹柔和笑容，轻声说。
“明非，接下来的话很重要，你要好好听。”
路明非一怔，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心底，漫画里主角团里有人说这种话的时候，在接下来的剧情里往往会死掉，是所谓的“死亡flag”。
“接下来，我可能会陷入一个绝对的虚弱期，有可能好几天都醒不过来，我建议你直接带着我去教会，举报魔女教派，别去风暴教会……”
眼皮开始沉重，失控的呓语在耳边作响，连世界都开始模糊碎裂，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叮嘱眼前这个满脸不甘心却不自觉的少年。
“如果不想去教会的话……那就逃亡吧…逃到别的城市…魔女教派的主要目标不是我们……”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艾尔莉丝倒在路明非的怀里，蹙起眉，像是落入了一场无尽的噩梦。
“喂，大姐，别睡啊！你睡了我怎么玩啊！”
路明非有些傻眼，这就跟打游戏一样，你前期费尽心思，把自己双C养的白白胖胖，自己就一个能开团的辅助，好不容易能打团了，结果中单和ADC都掉线了。
玩不玩啊。
但现在不是停下脚步的时候，游戏大不了可以点了，分送给对面算了，但命不行。
他得用自己那迟钝的小脑袋想想接下来该怎么玩了。
这样想想，现实何尝不是一种地狱难度的游戏？只有一条命，死掉就全部清零，甚至没有重来的机会。
“没问题的，路明非，你打过那么多游戏，这次无非是难度高点罢了……”
路明非拍拍自己的脸，逐渐冷静下来，他意外地发现自己似乎还挺冷静的。
说烂话的路明非和思考的路明非像是分成了两部分，前者咋咋呼呼的，大声喊着我们赶紧跑吧，后者却冷眼旁观，要在所有陷阱中找到一条通关的路。
他心中微微一动。
原来自己还会有靠谱的一面吗？
去教会……不行，上课时说过，教会对野生非凡者的态度向来不是很好，就算对序列9的自己网开一面，对序列7还是危险序列的艾尔莉丝可不会那么宽容。
逃离这座城市，也是中选，艾尔莉丝以为路明非是远道而来、投靠汉斯的旅人，可他事实上是他妈的异世界来客，他根本不知道这座城市之外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跑到别的城市去！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对了！
路明非灵光一闪。
安全屋！
昨晚刚来到这个世界，莫名其妙混进汉斯的聚会时，路明非身处的那栋房子！
汉斯称之为安全屋，既然都叫这个名字了，想必是个隐秘又安全的地方，能让路明非带着昏迷的艾尔莉丝稍作喘息！
他咬咬牙，将少女背在背上，这时候才发觉这个大概和自己同龄的少女是如此娇弱，连路明非的体能都能背着她健步如飞，像是空心的洋娃娃。
依靠“学徒”的能力，他找起路来格外顺畅，路上的行人都被火灾吸引，救火声中没有顾得上向前狂奔的路明非，一路畅通，也未被人拦下。
随着那栋只在夜色中见过轮廓的建筑出现在自己视野里，路明非松了口气，至少这栋安全屋没被一把火烧掉。
也没敲门，用路上恢复了些许的灵性打开湛蓝小门，路明非做贼一般冲了进去。
房间里空荡荡的，路明非也不敢在大厅停留，他直接背着艾尔莉丝冲上二楼，先找到一间有床的卧室，连忙拉上帘子，将少女轻柔地放到床上。
之后找把椅子坐下，看着艾尔莉丝蹙着眉头的脆弱睡颜，路明非反而松了口气。
但还不够。
他们现在只是暂时的安全，非凡课上讲过，“占卜家”、“女巫”，包括他这条序列的“占星人”都有着占卜的功能，相当于一个全局追踪的雷达。
即使艾尔莉丝提过有反制的手段，可路明非只是一个刚入门的学徒！
让他搞什么反占卜，还不如指望他把女巫们一个个阴死。
路明非叹口气，却突然感觉到灵性的牵引，在隔壁房间。
他起身，手里攥着从“刺客”手中缴获的匕首，如猫般无声息地往外走去。
推开灵性传来感应的房门，路明非赫然发现那是昨晚汉斯审问他的书房，在那张实木的办公桌上，有一封信正凝视着摸进书房的路明非。
是的，凝视。
路明非有种莫名的感觉，这份信有些许活着的性质！
信封上有一行字母，但是路明非完全看不懂，一个上午只够艾尔莉丝教会他非凡者常识，而语言之类的还没机会教！
好在那道字母凝视路明非片刻后，自身泛起金色的光芒，从信封中飞起，化作一道落在路明非面前的幻象。
是汉斯！
“如果这份信被触发，那就说明是你来到了这里，明非。”
幻象看向路明非，视线的落点却在无穷尽的远方。
这好像是提前录好的东西，路明非在心中腹诽。
“先和你说声抱歉吧，把你卷进我们的家事，如果你想过平静的生活，不想继续惹上麻烦，就去黑夜教会找安东尼，他会给你安排。”
幻象沉默片刻，更像是汉斯在录制时陷入了思索。
“信封里还有两份信，一份是给艾尔莉丝的，另一份是给一名‘无暗者’的，那是我的老战友。”
“他会帮助艾尔莉丝析出体内的非凡特性，之后她若是想走上其他序列也无妨，但绝对不能是‘刺客’途径。”
“但，如果你留有余力的话，请在必要的时刻帮帮艾尔莉丝，我知道你身上有着很多秘密，可能是神明的眷者、天使的化身，可能对凡人们的痛苦不屑一顾。”
“即使如此，作为一个父亲，我不能任由自己的女儿奔向深渊，若是你愿意帮助艾尔莉丝，书桌里还有两份伪装身份的文件和一定的金磅，请你带她离开贝克兰德。”
路明非呆住了，他从汉斯的话语中听到了信任，信任一个认识不到24小时的、看起来又衰又怂的小子能拯救他宝贵的女儿。
我承认你女儿长的是很漂亮，但再漂亮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啊，我已经豁出命救她一次了，运气好没死掉，但再豁一次怕是要把我自己这条命也赔进去啊。
这种程度的重量，交到衰仔手上，只会让你失望的啊。
幻象消散，路明非怔怔看着桌上的信封，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