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一个都不能少
视觉之中的世界，没有任何变化，楚旷只感觉到脑海中，仿佛突然多了一团浓厚的乌云。
前进、追杀、胜利……类似的进取意志，霎时间变得黏黏糊糊，异常沉重。
畏惧放弃的念头层出不穷，让他恨不得马上趴在地上，彻底放松身体。
与此同时，思维、感知、情绪……一切与意识有关的基础心理活动，反倒活跃起来，只是变得异常混乱，加剧着意志经受的庞大压力。
这些表现，并非因为人工气机是什么影响心绪、心情的神异法门，而是人的主观意志受到沉重压迫、难以维持清醒后，大脑自然而然的本能反应。
但也仅此而已。
下一刻，精神空间中，天空落下了一柄颇为具象化的大锤，但秘宝碎片微微放出辉光，锤体便分解成细微颗粒，被它吞噬殆尽。
这吓的楚旷赶紧动念，制止了碎片的动作，免得源阵出现意外反应，暴露自己底牌。而后，他用自身精神，向上硬扛，虽然感觉有些沉重，但心念始终清明。
如果比拼意志，楚旷甚至有信心去碰一碰所谓的绝世天骄。
楚旷后方。
李天晟踏入源阵，眉头紧紧皱起，身体摇撼了一下，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枯槁。不过依然可以连贯地迈出步伐。
他回头看去，跟上来的几位淬腑武生先是呼吸一顿急促，赶紧调整身体半蹲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一步步跟上自己。
而那些一阶武徒都是面色一变，摇摇晃晃差点倒地，用手中兵器撑在地面上才稳住身形。而后，他们跟走悬崖一样缓慢抬着步子，靠意志力支撑着前进。
“淘汰楚旷，领取奖励！”
“有了家族/武馆/公司的更多资源，我或许能摆脱现在的地位，和师兄师姐看齐！”
“就算不能亲手将他淘汰，参与到围攻中同样也是一种功劳！”
这是这些武生的想法。
李天晟看不到这些，但能看见他们的坚持，于是暗暗点了点头。
这股威压当真浓重，估计是要把剩下的武生，一次性削减掉大半。所幸自己身后都是各家精英子弟，大战损耗精力之后，依然能撑过这关。
反观楚旷，步伐越加缓慢，咬牙切齿，一副故作凶狠，色厉内荏的样子。
看来，对联合会麾下的武生，干下了那么多恶事的楚旷，最终要倒在自己刀下了！
太极武馆本就是翡翠区中，武馆之首。
如此一来，武考结束后，太极武馆或许就可以获得吕家、江家的额外支持，将那个名字讨厌的无极武馆，给挤兑出去……
李天晟区区武徒，已经开始对武馆权势浮想联翩。
一群人你追我赶，逐渐深入。
城门本质上是城墙的一块缺口，其宽度便是城墙的宽度。
而城墙上，是足可以跑车、运炮的，有三十米之远。
楚旷一步一步，抬脚、向前、落下，咬牙，再次抬脚。
终于慢慢走过了一半距离时，他呼出一口大气，回头望了一眼。
李天晟离他不过两三米距离，一个爆发便能截住他，而后面的淬腑武徒、生血武徒们，拖拉出一道散乱的队伍，最后一人刚刚踏进来不过两三米。
就只有红衣的江鸢菲，抿着嘴巴站在城门外不知所措，也没有参与先前的围攻。
“你终于走不动了？”
李天晟一愣，看见楚旷沉默而微颤的身影，心情一阵畅快，呼呼喘着气：
“你也算了不起，把我拖到这种地步。但可惜，为了一些心头意气，太没脑。规划了一场自己不能逃生的战斗，你以为欧若拉是会给你计分，还是扣分？”
欧若拉的计分要素包罗万象，本质都是根据武者各个方面的个人表现，进行评判。
李天晟一边向前，准备发难，一边说着嘲讽的话语，本身也是在破坏楚旷心态。让他慌张、失措、无能狂怒，放大心理阴影，表现出更多负面“潜力”，增加他被评低分的机会。
——直接将一个人殴打至淘汰，或反复打败但就是淘汰不了，也是类似的目的。
这就是联合会明知欧若拉会公平评分，也还是要将楚旷淘汰的原因。
前面突然传来一声轻叹。
“原来还可以这样分析欧若拉。”这话是对李天晟说的。
“原来还可以这样利用欧若拉？”这话是对跟到了城门旁，用传音告诉他李天晟用意的洛千亿说的。
楚旷的颤抖突然停了下来，因为“精神不堪重负”而渐渐微躬的躯体，也一下站的笔直，轻快地转过身。
那张因为有些失血、脱力，而略显苍白的面庞，平静如无风的湖面。
李天晟，以及他身后所有人一下愣住了，脑袋里面，一瞬间咯哩嘎啦地锈成一团，全是混乱。
“你，你……”
楚旷露出一个微笑，身形陡然加快，一掌印在了李天晟胸口！
后者只来得及调集内劲，以阴阳融转之势行于皮下防御，就砰的一声倒飞出去，径直砸倒了两个一阶武徒。
其中一人似乎本就在极限，已经不往前走了，此刻直接被砸的两眼翻白，意志被威压压散，周身升起了光罩。
“跑，跑……”
翡翠商业联盟的武生们，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们不知道楚旷为什么不受影响，也不敢去想象，楚旷的意志究竟有多坚韧。此时，他们的心里已经被惊恐填满，不住地往后退去，想要逃出城门。
楚旷的身影却凌空越过他们头顶，一下又站在了他们的退路上。
他们又想转身往前逃入城中，但威压之下，蹒跚的脚步，瞬间就被楚旷身法超过，再一次被挡住了去路。
“跑不掉的。围攻我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楚旷面无表情，一拳打出。
他面前的太极武馆核心弟子，堂堂的淬腑境武生，只能勉强伸手招架了一下，下一刻就被一个变招掏了心窝子，升起光罩。
在强大的气机威压里，他的控制力散乱如沙，根本发挥不出一半的实力！
楚旷身影一闪，随意在人群里走动，每次轻抬拳掌，便会打出一个光罩，击碎一个武生继续武考的名额。
而且楚旷淘汰他人，纯看心情，谁往源阵边缘跑去，他便立刻出现在那人身边，送他一道金光。
一干人等，在淘汰与幸存中摇摆。
如此压力之下，已经有人扑通一下坐在地上，声音颤抖地求着楚旷放过自己。
但楚旷一言不发，依旧闲庭信步，神情淡然，沉默地挥洒出杀招，仿佛在完成什么流水线般，微不足道的任务。
武考足足有百万名考生，淘汰自然是常见的事情。但围观的所有武生，都未曾见过，光罩如灯串一样亮起的壮观场景。
震撼莫名，寒冷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