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有武师之相
“我要挑战你”
楚旷一愣。
李峰生怕楚旷起了怯意，张嘴拒绝，直接一拱手，颇为谦虚道：
“楚同学的武艺冠绝校园，自从上次大败后，我晋升了武徒，碍于等阶差距，很久没有讨教了。
不知道同学能否遂了我这个心愿？”
“！”
“等我两分钟！”
在李封愕然的神情中，楚旷先是大喜，然后立刻跑开来。
电光火石之间，张元就哭丧着脸，坐在了地上。
楚旷跑回李封面前，拱手施了一礼：
“我今天的十连胜已经记录。现在我可以接你的挑战了。”
他正烦恼于，那些明显比他强很多的对手，都碍于武德或是“不值当”，不愿接下自己的挑战。
好人就突然来了。
可我就是来阻止你十连胜的……李封头顶青筋跳了一跳，深吸口气，压下烦躁的心情。
场上，听到楚旷要与中流种子李封对战，人群都缓缓散开。
就连看台上的南芊，都站起身子看了过来。
这或许是今天，体魄差距最大的一场比斗。
“三十六路开阳腿法，李封！”
“基础拳法，楚旷。”
两人相对拱手，而后对视。
砰！
下一个瞬间，一记穿心脚，直接撼在了楚旷格挡的手臂上。
楚旷浑身一震，手臂传来一阵强烈的酥麻，但他腰间狠狠一抖，身形不退反进，直接将李封架得离地而起，一拳砸向他大腿根部。
另一边，李封的实战经验显然远超于一鸣。
只见他身体干脆浮空跃起，放弃了下盘，气血勃发，左腿径直踹向楚旷小腹。
拳腿交错而过，楚旷双手一圆，不得不放弃进攻，画了个太极守势。
臂腿再次相接，两人都是一震，一人落地翻身，一人退后。
楚旷刚刚站稳，就连气都不喘，如厮杀的野兽一般扑向李封。
好凶猛……李封心里一凛，知道此时更不能露怯，于是一咬牙，强运肌力扫腿，直奔楚旷下盘。
三十六路开阳腿，人品低等武学，以腿功行运周身气血，腿势中正浩大。
李封的体魄本来就强于楚旷不少，此时以擅长正面强攻的开阳腿逼迫，很快将楚旷打得连连招架，步步后退，双臂一片淤青。
嘶，有点痛，得尽快破局……
楚旷一边尽力招架，一边目光电转。
扫腿、踢腿、弹腿……一式式进攻在他面前闪过，
突然有一道空隙，出现在李封旋踢后，暴露的后背中！
楚旷想也没想，拧腰冲拳，虎虎生风，径直将力道往他背心递去。
砰！
下一刻，却是一道沉稳的后踹后发先至，楚旷只紧急挡了一下，卸掉部分力气，便感觉胸口一疼，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
周围一阵惊呼，人群中响起细细索索的议论。
“楚同学，承让，承……让！”
李封喘了几口粗气，收回悬在楚旷头顶的右腿，使劲想要压下嘴角勾起的笑容。
终于！终于赢了一次！
既然让我超越了你，从今往后，你楚旷只能看着我的背影，越来越远！
他沉浸在喜悦之中，自信心瞬间爆炸。
另一边，楚旷爬起身来，同样在大喘气。
他抖了抖手臂，拍掉浮灰，全身汗如雨下，双目却是异常明亮。
自己找的破绽是对的。
只是没想到，自己被对方的体魄优势逼得气力不足，关键一拳慢了太多，叫他后发先至，反而打乱了自己的步子。
如果能展露圆满拳法，刚才那一腿应该可以勉强架开，肘击他后腰……
楚旷脑海闪过一丝明悟，突然对李封拱手：“李同学，多谢赐教。”
“好说好说！楚同学还是要尽快提升体魄啊。没有真血，多用些活血药液吧。”李封“大度”地教训道，一脸喜气洋洋。
“那李同学，我们休息五分钟，再来一次。”楚旷道。
李封笑脸一僵，下意识就想说拒绝。
话到口边，不得不一口咽了回去。
已经和楚旷打了一场，失去了武德的借口，现在反过来不接战的话，老师那里恐怕太过跌评……
李峰调整表情，有些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七分钟后。
李封一式巧妙的横扫，就要踢中楚旷侧肋，眼前却突然一花，背后传来大力，整个人仿如撞车一般滚倒在地。
“李同学，这一招叫什么名字？你的变换太死了。所以被我抓住了破绽，直接越身袭背，你反应不过来。
承让了。”
楚旷眼神中有一丝想法得到印证的兴奋。
许多人看了过来，露出诧异神色。
“楚旷居然赢了李封？用武艺赢的？”
“他们拳力差了多少？有一百公斤吗？”
也有眼光毒辣之人轻轻摇头，
“李峰一直赢面更大的……但他的短板被死死抓住了，只能打得畏首畏尾。
果然，实战不是体魄和武艺的简单加减法。
楚旷能一直抓住那招空隙，一个失误也没有，眼力有点可怕。”
李峰剧烈咳嗽了几声，迷茫地转身，
听到周围的议论点评，脑子里涌起一股怒焰。
输了……
输了就算了，这小子竟然在……教我武学？！
这简直是侮辱！
“不行！休息五分钟，我再挑战你！”他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楚旷欣然答应。
五分钟后，两人再次一战，李封又赢一次。
“同学，休息五分钟再来。”楚旷若有所思，乐呵呵道。
“我已经调整了短板。接下来如果你一直赢不了，挑战我有什么意义？”李封好受了很多，暗暗觉得楚旷的胜法被自己封堵了，心下一阵舒爽。
我也有对他这样说话的一天！
“那下次再输，这一周我就不挑战你了。”
“这，好吧……”
结果第四场，楚旷再次出奇制胜。
“你下盘太死了。你以为自己调整好了，其实根本没有。我步法一变节奏你就跟不上了。
你看，这里左脚虚撤一下，会更容易移步闪躲。”
李封恼怒：“……再来！”
李封又败。
“再来！”
“哈哈哈，我赢了。”
“那继续？”
第六场，李封再败。
楚旷：“你腿法掌握不纯熟，小成可能都还差点。我卖了个破绽，就能勾你出腿力老，转圜不及。你试试在衔接上下功夫呢？”
李封怒发冲冠：“闭嘴！你可以闭嘴吗？再来！”
……
观武台上。
南芊刚刚结束一通电话，盯着通讯录里“主任”两个字，眉头紧皱地低声骂了一声。
而后，她突然转头看向楚旷那边，数了一遍两人对战的次数。
“这小子，武艺悟性真有这么高？
区区准武者，竟然显出武师之相了？”
武师，是社会对立意境武者的敬称。
既有高于炼体“武夫”、弱于凝气“武修士”的意思，但也可以取“师长”之意。
因为立意境武者掌握气机，对人体内劲、真气、气血之变动洞察入微，又没有凝气大境那么难修、公事繁多，所以最适合作为武道传承的教师。
在南芊眼里，楚旷总是下意识分析武学脉络，而且一错就改，还能看出他人武学的缺陷，简直就是天生的武师。
没有好老师不喜欢聪明学生，
南芊对楚旷想要以丹药投机取巧的恶感，都一下淡了不少。
如果她知道楚旷在故意挑动李封，只为了对方怒后，能多接几次挑战，或许会有更多想法。
时间倏忽而过。
李封汗出如浆，一身污尘，
他终于发现，自己每当赢二，必定输一！
身为正式武者，自己却始终无法在赢的场数上，彻底压过楚旷。
清醒之下，他脸色青红一阵，看见南芊望过来的眼神，终于变得怯懦，灰溜溜躲远了。
今天，大亏！
“今天大赚！”
楚旷美滋滋地回忆先前见识到的开阳腿法，沉浸在战斗细节中，忘我地思索着。
此刻，夕阳散出橘红的辉光，将楚旷一身淤青，照得五光十色。
时间已到傍晚。
南芊一个闪身，便回到了演武场中。
环视一圈，开口。
“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接下来三个月的安排，与往年大差不差。
除了我们内部的冲刺训练外，首先是下周的区校参观日，你们将用自己的武学造诣，去吸引社会上的投资。
其次，是下个月的开启的‘自由之月’。
东都之外的外来武生，有不少也会慕名参加东都武考，他们将如狂风一般席卷过每一所学校、每一家武馆的自设擂台，自由挑战。
他们将会留下，或者带走资源、声望，甚至武院的加分资格！”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尤其停留在后排准武者身上。
“冲刺月的药液、丹药甚至武学，将会由文化署提供给学校。
其中一半，会作为每一个武生的定额配给，但每一个人能分到的数量有多少，你们可以想象。
不过，另外一半，会作为你们守擂成绩的奖励，按照规则摆进仓库。
它们注定只会落到少数个人的手上。
你们若真想逆天改命，就给我去赢，去胜！
我期待你们连战连捷，最好出个强人，把学校仓库给我掏空！”
一片寂静中。
“掏空！”
元放兴奋的举起手臂，突然大吼一声。
“掏空！哈哈！”
一个个学生，好像受到了感染。无论先前战斗输赢，一听到要掏空学校，一张张尚有稚意的面庞，都玩笑似地，开怀大喊了起来。
上千人的哄笑中，唯有楚旷面色平静，拳头微微握紧，眼神极度认真，表情都有些微微扭曲了起来。
他从喉咙底下，发出野兽低嘶一般的声音：
“掏空。”
“全部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