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黑马比伯乐更难求
“1011人，这基本就是鄙校每一届，会参加武考的人数了。”
黎珙指着下方演武场，语气骄傲。
听到他这样说，其他公立学校的参观者笑得颇为勉强。
一中毕竟是翡翠区最好的公立中学，够资格参考的人数，能比其他学校多上好几成。
而这一切，都是从黎珙当了校长开始的。
黎珙随便挥了挥手，示意演武开始。
场上立刻就像是拉丁舞的自由斗舞一般，百名学生，各自占着一小块区域，拳腿之风猎猎作响。
数十种拳脚兵器，上下翻飞，争夺着参观者的目光。
除了学生，竟也有五个笔挺的身姿，在人群中穿梭，
他们飞叶沾花般，随手指点着演武的学生，一派名师气度，声音也中气十足。
“顶头竖脊，舒肢紧趾；形合力顺，动迅静定！你做到了哪个？”
“移步似扫花，懂不懂？你这乱花腿用的是第三条腿吗？”
“咦？似松非松，柔中孕刚，掤势小成？不错！”
所谓演武，既是展示学生，也是展示师资和学校发展。
老师们的点评用词有粗有细，迎合参观者的各种口味，动作也故作潇洒。
参观者们却都是会心一笑。
这种当众点评，多有表演成分，说不定还有哪位老师公报私仇，或者拿了好处刻意捧人，都很常见。
今天能坐在这里的人，不说立意武师，但炼体武夫的修为还是有的，自然更相信自己的眼见为实。
“听说夏大记者喜欢拳掌，各大主流拳法无一不熟，鄙校学生的拳脚，是否还看得过眼？”
一群人在默默观武，黎珙则略过了翡翠晨报男记者那张熟面孔，对着报社新来的女记者满脸堆笑。
“黎校长，您太客气了。”
女人立刻挂起了职业微笑。
作为编制还挂在上城三区的下派记者，夏同吉早就习惯了类似的礼遇。
但此刻她却有些尴尬，
场中学生，无论拳腿刀枪，大多不过是小成，
甚至还有贪学了人品高等武学，只是入门的。
其中几个武徒体魄强健，实战或许极强，但拳法打得干干巴巴，麻麻赖赖，以她的眼界，真就是一坨。
实在很难中肯评价，又不伤和气。
王长风更是扫了一眼，几乎要闭目养神。
几家来头较小的武馆、公司，是做生意的心态，对他们来说，不同层次的武生也有各自的“市场”，自然没有夏同吉那么挑剔，偶尔也会逮着几名武徒、准武者，捧上两句。
一遍演武，不过十多分钟，场中名流或尴尬，或热络地互相聊着。
第一组百人很快下了场，少数观武者向侍候的校工，报上了自己的意向。
黎珙拿到名单随意看了一眼，只有四位种子武生，还有一个叫于一鸣的，是准武者。
“于一鸣？惊岩武馆要他干嘛？”黎珙道。
校工说：
“据说他的碧水掌法，前不久不知怎么受了启发，从初入小成往上跃了一截。
而且惊岩武馆的二馆长认识他，说他家境不错，资源不会缺。”
“南芊别的不说，武师的身份做得确实不错。”黎珙心里冷笑，点了点头，不再过问。
而后他大手一挥，第二批进场。
观武台上，有些武馆武者接受的是师门传承、师徒教育，对这种待价而沽的场面有些不适，只能强行摈除杂念，完成师门任务。
有些人本就出身自联邦学校和大公司，则是如鱼得水。
也有像王长风这样，早就有了特定的消息或心思，纯粹冲着某个人来的。
四十来名社会名流，各有想法。
一批批学生，流水般演武而过。
接下来几批，有不少好苗子，引起了夏同吉的注意。
江俊烨、陈彩衣之流，根骨好，自身资本也厚，毫不意外地获得了满堂礼貌的吹捧，超过一半的人都表达了投资意向。
有几个衣衫老旧的准武者学生，武艺只能说还行，但一拳一脚，有一股别人没有的狠厉气势，实战时或许会有惊喜。
“如果要投资，在他们身上试一试也行。可是我不是来投资的啊……
没有出彩的，具有新闻性的素材……”
夏同吉面色高冷，修长手指在手机里写着今天的新闻稿子，另外一心则在默默地吐槽哀叹。
武院一届能招上万武生，但这个数字，在庞大的考生里是九牛一毛。
这些人不错归不错，正常情况，都是去争百甲之后的名额的。
下城这种地方，或许只有安宁药业、翡翠矿业，以及太极武馆这种武馆巨头的种子，才能有点新闻性，
但那种武生，又太出名，底裤都快被扒干净了，
有新闻性，却不够独特。
“这已经是一中。其他学校不去想了，难道要一个个走访小武馆？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就算有伯乐，黑马一匹，十年难求……
三年一届，下一次又要三年……”
不知不觉，她把晶莹的嘴唇都咬出了血印子，焦虑都写在了脸上。
旁边随行的男同事注意到她的表情，无声冷笑了一下。
两个小时弹指挥过，
最后一批武生入场，开始演练武学。
一群看客依旧是神采奕奕，目光饱满，
只是他们的精力已经转移，多多少少放在了讨论自己看好的武生的潜力上，
他们已经颇为不耐，想让最后一批赶紧结束，进入实战环节了。
说一千道一万，实战厮杀，才是武者最终的试金石。
“夏老师，我们四中下周也有开放日，今年有几个苗子挺出人意料的，不知道你有空吗？”
“……”
“夏老师？”
夏同吉后方，第四中学的副校长关行舟，将一张皱纹深深的面庞凑了上来。
老人颇为讨好地问了一句，却发现夏同吉的本来散漫的目光，此刻竟无比凝聚！
他狐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找了一会儿，看到了一套巍峨刚强的拳法。
“咦？”
他双眼一眯，似乎想要看清一点
“这个学生的体魄有些天赋异禀啊……
这套形意巨象拳，明明在招数衔接上参差很大，境界最多小成，但单招内竟有些神韵……
他这是？天生连身带性格心，就是练巨象之形的苗子？好好好！”
“夏老师果然慧眼如炬！”
老人一阵惊诧，赶紧翻找起那武生的名字，但同时还不忘硬夸一句比他小了好几十岁的夏大姑娘。
“我看看，元放？姓元？是哪家的孩子？”
“关校长！”前面响起来夏同吉清脆无奈的声音，
“我不是在看那个大个子。你往旁边看看！”
“啊？”
关行舟往元放四周武生搂了一眼，
其他人听到夏同吉的声音，也立刻收起了闲聊，疑惑地将目光凝聚扫视过去。
前面九批，有不少俊逸的骄子，这位以眼力主著称的上城大记者，可没这个反应啊……
“你是说？”关行舟有些尴尬，他竟然一下子没看出来！
“他打得太克制了，拳势还没完全显露！真沉得住气！
今天早上，校门口有个在石碑前站桩的，有印象吗？”
夏同吉有些惊疑不定，一边和关行舟说着，一边迅速翻了翻手中表格。
“楚旷？他叫楚旷。”
她突然眼皮一跳：“他居然只是准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