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售卖假药
听闻傅老夫人出事，蒋沐沐将受伤的彩云托付给白芷照看，二话不说就往府门口去。
先前奉命打人的小厮屁颠颠跟了上来，“大少夫人出门在外没个身边人服侍可不行，不如让小的跟着夫人一同前去吧！”
蒋沐沐瞥眼瞧去，笑而不语。
说什么怕她没人服侍，分明就是怕没完成蒋明珠的交代被母夜叉责罚吧？
不过这件事确实是她插了手，若因此牵连无辜之人，恐也难以心安。
蒋沐沐收回洞悉一切的目光，随赵嬷嬷走去，头也不回，“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愣了一瞬，回过神来后忙不迭追上两人步伐，喜笑颜开，“回大少夫人话，小的名叫琉璃。”
蒋沐沐轻轻应下，再没多问，出府后上了辆马车，行至半路，赵嬷嬷说去拿药便中途下了车。
又过去一炷香的功夫，马车停在城内的一座酒楼门前。
恢弘大气的阁楼，牌匾上书“百味斋”三大金字。
蒋沐沐回想起当初交接中馈时，分到她手下的各个店铺中，百味斋似乎也是其中之一。
未作多想，蒋沐沐即刻进入楼内，当下正值午时，大厅的散客却只有寥寥五桌，客官人语稀疏，小二们撑靠在桌上昏昏欲睡。
偌大的酒楼，仿佛陷入死寂。
蒋沐沐环视了一圈偷懒的众人，面露不悦，也不知是酒楼内的人原就如此，还是得某人授意，故意这般。
察觉到主子神色异常，琉璃眼轱辘一转，凑近她身侧作势清路姿态，扯着脖子大喊：“大少夫人您慢点儿，当心脚下。”
蒋沐沐朝琉璃露出疑惑的眼神，须臾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再度看向那群毫无精神气可言的人。
只见一个个虽是被这声喊叫惊醒，却依旧坐在原处不动，对两人毫不理会。
适时，楼上下来个小丫鬟，众人见状围了过来，带头的掌柜率先问候：“不知大少夫人来此，有失远迎。”
蒋沐沐挑眉，心下了然，刚想讥讽几句“好话”，丫鬟便径直略过那群人，插话道：“老夫人听到大少夫人到来，派我下来带路。”
说罢，作出个“请”的手势，让开路来，几人一起上了二楼。
掌柜的深望进蒋沐沐的背影，眼珠子提溜转了大半圈，哼哼唧唧地回到柜台上，“不识好歹的东西。”
小丫鬟将蒋沐沐带到傅老夫人所在的厢房门口，与琉璃守在门外，仅由她一人进去。
“咳咳咳！”
傅老夫人倏然咳嗽几声，蒋沐沐观之房中无人，迅速倒了杯茶水奉去，喂她喝下。
喝下水后，傅老夫人面色缓和下来，安静躺回床上，看着蒋沐沐的眼珠之间似是染上层污浊，远不比原来清亮。
恰巧这时，赵嬷嬷提着个食盒匆匆赶来，胡乱把头上凌乱的发丝捋到后面，端出碗汤药再三确认好温度，正要给傅老夫人喂下。
蒋沐沐鼻尖耸了耸，叫住她，“等等。”
“怎么了？”赵嬷嬷停住动作问道。
“烦请赵嬷嬷，可否将这碗药予我看看？”
闻言，赵嬷嬷和傅老夫人对视一眼，得到首肯后，把药碗递出给她。
“老太太自打十几年前便有这咳疾，吃的也都是这副药，大少夫人觉得有何不妥？”
蒋沐沐专注搅动着碗中汤药，查看色泽，又凑近闻了闻，最后用舌尖尝了一口，神情凝重地问：“这药是在何处抓的？”
赵嬷嬷回道：“老太太用的药咱们自然都不敢怠慢，自打以前开始，就是从自家药铺配药，千叮咛万嘱咐只要上乘药材，平日里我更是亲自守着煎药，从不假手于人。”
“今日事发突然，才不得不派了我内侄女煎药，是信得过的人……莫非这次的药有问题？”
“是有些问题。”蒋沐沐直言不讳，“那药方子能否给我看下？”
一听药有问题，赵嬷嬷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赶紧道：“这药的方子虽是未带，但我可以将其中的药材说与大少夫人听。”
蒋沐沐点点头，听赵嬷嬷说完了十六味清肺热、止咳喘的中药材，样样都遵照十八反十九畏的规矩来，并无什么不妥。
既然开药的人没有问题，赵嬷嬷身为傅老夫人的陪嫁丫鬟更是忠心耿耿，那么出问题的就只能是药材本身了。
见她半晌不说话，赵嬷嬷已然急不可耐，“大少夫人，你快说呀！这药究竟怎么了？”
蒋沐沐垂下眸子，将药碗放到旁侧，“幼年时，我自在屋中研究过些许药理，今日一见祖母所喝之药，闻其味便知略有端倪。”
“又结合赵嬷嬷所说药方，细细查验下来发现——本该味苦的药，却变成了辛味。”
说到此处，蒋沐沐沉思片刻，虽说她已经知晓所谓何如，但想到与蒋明珠等人的赌约，唯恐“慧极必伤”，还是暂避锋芒为好。
又重新拿捏了下措辞，继续说：“奈何我也只会些皮毛，唯独知道这药绝非是按照那方子抓的，至于其间真正的问题，只有找个郎中来问问了。”
蒋沐沐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在场两人都没对她产生任何怀疑。
傅老夫人沉下脸，给赵嬷嬷递了个眼神，她立刻会意出了屋子，不多时就带回来个老郎中。
“烦请先生看看，这碗药里都有些什么药材？”
接过赵嬷嬷递来的药碗，老郎中对着那碗褐色液体望、闻、看、尝，先是在原处愣了一瞬，把几个人都打量了一圈。
长叹下口气，替人愤恨，“老夫人这是遭骗了呀！”
“谁家药铺这么没良心，用些劣等的药渣和假药坑人，这不平白害人性命嘛！造孽啊！”
蒋沐沐目光落在老郎中身上，心说这人还是有点能力，总结的话与她看出的问题一模一样。
“假药？！”赵嬷嬷大惊，不可置信，“怎么会是假药呢？！”
老郎中见她不信，随口报出仅有的几味真药，一一都对上了那个方子，赵嬷嬷这才信了他的话。
打发走了老郎中，房间里的气氛低沉得可怕。
赵嬷嬷气不打一处来，“同济堂的那群王八羔子，猪油蒙了心窍了？！捞油水的主意竟打到老太太身上了？！”
蒋沐沐听到熟悉的名儿，迅速在脑子里抓了个准。
得，又是她手底下的铺子闹出的事。
这几日忙着置办葬礼，忽略了这头，如今都动了太岁头上的土，看来势必得去敲打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