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汗流浃背了吧
茶盏做出了上下翻腾、左右平移、绕身旋转、倒置摇摆……多个动作，
看得弟子们眼花缭乱，对师父张仪的手法惊叹不已。
课堂上的每一位学生，既然考入了凤莱堂，对驭鼎功已经有足够的了解。
所以，师父在大家面前展现的，是多么精巧的手艺，他们心知肚明。
单独驭驶这小小的茶盏不难，
单独驭驶盛水的器物，也不难。
可是他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位敢于信心满满地说出“我能像师父这般，做到杯中茶水绝不外溢。”
回想起入门考核时，自己熬制基液有多么难堪，姜正初便更加佩服师父。
驭鼎功，这功法虽然和火云掌一样，只是炼丹法术当中最基础的小术，但越是基础的法术，越能瞧出来一个炼丹师学艺多少年。
小术，更见真章。
这就像厨子与厨子之间的差别，同样使菜刀，大师傅可以切出蓑衣黄瓜，而手艺不精的徒弟，就只能把十斤重的西瓜切得剩下半斤端到餐桌上。
只凭张仪施展出来的几下动作，姜正初便立刻领教了凤莱堂的底蕴，领教了自己距离学艺成才，还有多远的路要走。
驭鼎功这种御物法术，对施法者的神识强度要求极高。
每一次驭鼎时，姜正初都觉得，自己似乎以意念握持两丈长的竹竿，去挑动面前的小鼎。
神识与肉身之间的差异，就在实切的五感，
凭他目前的修为，神识御物的灵巧程度，在熬制基液时，只能够让小鼎架在火上缓缓打转，
稍有分心，就会扶不住所驭驶的丹器。
“像师父这样的手法，我不知何时才能学会了……
这个月末考核驭鼎功，不会……考的就是做出这些花里胡哨的动作吧？
那我绝对过不了关呀！”
看着师父杂耍一般的御物技巧，姜正初的背上，禁不住渗出两滴冷汗。
在徒弟们惊异的目光注视下，张仪缓缓收功，茶杯回到了他的手上。
“你们当中，已经有几位在入门考核之前，就将驭鼎功法修到了二层，剩下的大多数呢，还停留在一层的阶段。
不过，无论你们的起点是一层还是二层，都不影响月末的课业考核，这个月，你们要考的，并非驭鼎功的威能。
二层驭鼎功相对一层，只不过是多出来了十来斤的力道，能够驭驶略大一些的丹器罢了。
可是，大，又有什么用？
大就了不起吗？
对于炼丹而言，丹器大，确实能够大幅度增强内压，压透更加致密的金石和天材地宝。
但光凭一个大字，纵使熬炼了上好的材料，也可能出炉一锅渣滓。
正式炼丹时，你们使用的丹器形态各异，在密封的状态下，你们无法随时拨弄丹器内部的材料，
若想让所有的材料都均匀受到炙烤，就需要以神识控制丹器，不断搅动、翻滚，你的手法越是精妙，越能让每一道材料都在丹器内部处于最佳的状态，
驭鼎的手法足够精巧，才能把丹方彻底贯彻，完整而又准确地炼成灵丹。”
在张仪讲完了一长串，又倒了一盏茶准备接着授课的间隙里，一名满脸憨相的学生怯生生发问：“那么……师父，这驭鼎功，咱们月末到底考的是什么呀？
如果考核内容……是像您那样，要把一盏茶玩出花来，那……那弟子还是提前卷铺盖下山去了，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嘛……”
这话一问完，课桌之间激起阵阵笑声，却也有几名学生真害怕考核的难度如此之高，脸色已经铁青。
张仪不紧不慢，呷下了那口茶，才悠悠回答：“要是做到像为师这样驭驶茶盏而滴水不漏，呵呵呵，你们呀，已经可以接受定品，
往后，独自炼丹可就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咯。
放心，月末的课业考核，难度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高。
就拿前两日的考核来说，火云掌考核，难吗？”
所有的学生，包括将正初在内，异口同声答了个“难”字，惹来张仪的一脸不屑，“难什么难？
真难的话，七十人当中，会留下来五十二个？
本月驭鼎功考核的难度，也就和火云掌考核相差无几，
只要你们能够做到这一点，便算是考核通过。”
说着，张仪随手从桌上捉起一支笔，
当茶盏放置在笔顶的时候，丁班学生，全员已经猜到了考核的内容……
其中，心性意志不大坚强的几位，惊得险些双手撑着书桌站起身，
就连姜正初，也禁不住频频吞咽口涎，
“师父……您管这叫不难？”
他瞳孔微颤，视线所指之处，那支笔悬浮于空中，而笔顶的上方，搁置着师父的茶盏。
神识御笔，承托器皿。
这，便是本月的考核内容……
哪怕还没有亲自尝试，姜正初已经确信，自己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需要针对神识做出极为大量的训练。
“我做不到，这我根本做不到！
以我练气一层的修为，怎么可能如此精准地操纵神识御物……这可比火云掌难多了！
在火云掌考核之前，好歹我可以将火云掌施展出来，当时的我，与通过课业小考之间的差距，只不过是维持施法的时长罢了。
可这御物法术……
虽然熬制基液的入门考核我过了关，可是在考场上，那小铜鼎好几次摇摇欲坠。当时我做的，仅仅是让铜鼎缓慢旋转、平移而已，
如此简单的动作就把我折磨得迷迷糊糊，几次险些晕厥过去，那可都只是御物法术最粗糙的技艺。
而这驭鼎功的课业小考……居然要用笔杆子将器皿顶起来？
这不等同于，以神识代替双手的杂耍吗？
一个月之内，要如何增强神识，才能把御物法术练到这个地步啊……”
他的呼吸愈加急促，焦躁之感涌上心头。
“冷静，冷静……
我如今的修为已经提升不少，几乎和大家处在了同样的起点，师父既然说考核不难，一定有他的理由……”
他让自己镇定下来，期许的目光投向了张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