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你来我往
想起上次在百货商店的戏言。
宋昭浮起一抹笑意，将夹在指间的钢笔放下，戴上手表，晃了晃手，指针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陈瑶选的款式简约，硬朗的工业风，很合他心意。
这才几天。
手表就搞到手了，不愧是未来的女商人，效率就是高。
这块表虽然不是最吃香的上海货，拿下它也得挤占陈瑶手头大部分现金。
宋昭没有多想，估量着手表的价格，准备明天去公社找孙科长前先把她垫付的钱给送过去。
他没有再摘表，挑选完进副业队的人手已是半夜，盖灭了煤油灯，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宋春兰进来叫他吃午饭。
宋家的菜色丰盛。
宋母夹起一块炸鱼递到他碗里：“瞧你累的，今天就别上山了。”
“是不去，待会儿我去公社轧钢厂。”宋昭点点头，快速扒拉完两碗饭，露出手腕的表。
这次进化后的食量太惊人，他正准备尝试着先不运用分身的能力测试下食量的变化。
“你就折腾吧。”宋母心疼的数落道。
“你这表哪儿来的？”宋春兰不自然的眨了眨眼，故作惊讶一指宋昭的手腕，“小陈竟然送你这么稀罕的礼物？“
“送的？”宋母一愣，直勾勾的盯着闺女。
宋春兰早就憋不住了，一股脑儿将经过原原本本倒了出来：“那会儿妈去找二婶了...”
听她说完。
宋昭心中当下有了计较。
吃完饭收拾了一番，下午到公社，先去百货商店买了两罐儿不要票的麦乳精，提溜到公社高中。
和陈瑶这段时间相处下来。
一个青涩小姑娘的心意并不难猜。
前世他没结婚，仅仅有过亿点点露水姻缘。
这辈子嘛...
先多接触看看喽。
宋昭站在高中的操场上，百无聊赖的等着送信的老师叫人出来。
“宋昭同学，这里！”陈瑶抱着书，小跑过来。
伸手将她的帽子扶正，两人并肩往她宿舍所在的那一排平房走去。
陈瑶看宋昭连爬犁子都没带，只有手里拿着东西，自觉他是特意跑这一趟的，紧张的半天没说出话。
她有些庆幸现在天冷，大家脸上都是红彤彤的，谁也发现不了她的异常。
宋昭主动打破沉默：“这块表我挺喜欢的，这么快找到票，你费了不少心思吧。”
提起这个。
陈瑶还有点小得意，嘴角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也没有，年初的时候开了展销会，当时红旗牌的表都不要票...”
能弄来这块表，还是舍友王老师很仗义把准备带回家的表匀了一块给她，只花了一百块。
虽然她家里也能弄到手表票，但寄信过去，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二十天。
马上就要休年假了，到时候还得和家里解释。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让她坦白她也说不出口。
看着眼前的宿舍，陈瑶有些懊恼，已经刻意放慢过速度，却还是没一会儿就走到门口。
“礼尚往来！”宋昭将手里的麦乳精递了过去，见她推脱，补充道，“你不收我可摘表了。”
陈瑶赶紧接下来，略带埋怨的嘟起嘴巴：“那能一样吗？”
“手表能带好多年，你这八十块钱花出去，泡泡水就没啦。”
“本来就总麻烦婶子和春兰姐照顾我...”她说完还有点儿委屈。
宋昭立刻转移话题，问清她回家的时间，约定到时候一起去京城。
他得再回一趟京大，当时他是费了一番脑筋请长假回来的，正好回去补一份正式的手续。
有齐志高给开介绍信，他准备探探京城那边的路子。
货比三家，给柳条屯的木耳多找几条销路。
前世他这个时间还在学校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认真读书，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木耳是可以换外汇的紧俏农产品，在市场上一直供不应求。
想来在京城能倒腾的贵些。
只是不清楚其中的差价值不值得想辙把东西弄过去。
现在明面上还不允许跨市收购。
不过一些倒爷的早就开始折返于京城周边的省市倒腾各种东西了。
依稀记得前世八十年代他最开始几个合作伙伴，这会儿已经猫在秀水街了。
“真的吗？那你可要来我家做客。”陈瑶被他带偏，“总去你家蹭饭，这回轮到我当东道主了。
“对了，你手里...“
没等宋昭说完，陈瑶就坚定抢答：“有，我家里常寄钱来。”
寒风中。
陈瑶硬是没有动窝，两人站在宿舍前聊了许久。
等的王老师手边的毛嗑都磕完了，也不见陈瑶回来。
直到下午劳动的学生开始休息，在校园里乱逛。
陈瑶被自己的学生盯着，脸实在是烧疼：“那些猪油这两天换了不少零碎，你等我回去拿趟票。”
她匆匆跑到宿舍，送完票，回头恋恋不舍的和宋昭告辞。
第二次回到宿舍。
王老师急不可耐的凑过来八卦。
“合着你俩半天聊的这么正经？”就没有一点儿劲爆的消息，王老师喝着麦乳精都没滋没味的，“不过你俩倒都挺大方的。”
“这一把送出的钱，都够别人家结婚使的了。”
“不是你说的要有来有往才好嘛？”陈瑶扭过头来，轻拍了王老师一下，“外面人来人往的能说什么，就说说过年一起回家的事儿。”
王老师默念着麦乳精的价格，强行咽下去，立刻大声吼道：“都到回家这步了你不早说？”
......
另一边。
宋昭挑出陈瑶收到的烟酒票，准备再去一趟百货商店，买些礼物带给孙科长。
昨天捞回来的鱼，换完洋灰后大概还能有个三百斤的富裕。
上次去轧钢厂送肉的时候，孙科长提过一嘴，年关前有多少鲜鱼就能吃下多少。
前段时间在榆树屯换过一次鱼，现在市场上的鱼价他心里有底。
如果孙科长给的价格合适。
那把货出给他最实惠。
这人捞完回扣他是真正经办事儿，和他打交道省心。
钱到关系到。
到了轧钢厂，他先到吴建设的办公室一站一立，才转道去后勤科找人。
轧钢厂后勤办公室。
孙科长看见宋昭放下手中的搪瓷缸，满面春风。
“小昭来了？前两天我还跟老吴念叨你呢。”
“这段时间收获怎么样？待会儿我让小牛开车去拉货？”
宋昭把买来的东西撂下：“托您的福，还不错，昨儿弄来三百斤鱼。”
孙科长眼睛一亮，递过来一支烟，拉着宋昭一起坐下，开始打听鱼的品种。
“杂鱼就算了，鲤鱼、鲫鱼这两样彩口好，吉利。”
“三百斤太少，你最少也得攒个五六百斤给我送来吧。”
“一斤二毛七。”他也不墨迹，吐出一口烟圈儿，很快给出自个儿的报价，“这鱼你不用拉到厂里来你懂吧？”
“你来个电话，我让小牛晚上上你家拉去。”
看来这鱼他是打算私人收。
这就不需要让给他三分的回扣了。
现在供销社收鲤鱼一斤也有两毛五。
私人收的价格都会略微高些。
来二道河子倒鱼的贩子一斤能给三毛二，孙科长的出价不算实在。
“科长又跟我开玩笑了，前天家里还来人说三毛三一斤收鱼呢。”宋昭默默抬价。
“哎，小昭，叔给你说句实在话，那些人不靠谱儿。”
“保不齐给你设套儿，前脚收完，后脚领着人来点你呢。”
“我这一家老小都在你姑父家边儿上住着。”孙科长拍着胸口保证道，“咱都知根知底，钱多钱少，我坑不了你啊。”
“孙叔，价真是低了，跟我一块逮鱼的兄弟，有一个姐夫在水泥厂呢，杂鱼两毛收，鲤鱼鲤鱼都是三毛二。”
“两毛七实在没法卖。”宋昭做出一副诚恳的样子，“跟我们一块打猎的人都想直接卖给他姐夫算了，我都跟人急眼了，前段时间应了您，必须得先过来问问价不是？”
卖鱼给二道贩子的确有风险，还接不了多少斤东西。
吴建设今天特意告诉他，孙科长在供销科的连襟一年一半的时间都在外面出差，两人的路子都挺野，肯定能吃不少货，。
宋昭在心里估摸着，这一波咋说也得给他抬到三毛钱。
孙科长把水泥厂的后勤科的人过了一遍，好像确实有几个娶得都是乡下丫头。
他琢磨着宋昭这话至少七成真，立马提示道：“这话在理，毕竟咱不光收鱼是不是？”
“叔上回跟你说那两千...三千斤肉啥时候送来？”
“记得这回多来点儿肥肉。”
孙科长一根烟抽完，愣是没有提价。
这小子刚找上几个小采购员，手里的权限哪儿比得上他，绝对不可能随随便便多吃下几千斤肉。
“叔，我要是一天就能搞来千八的，咱这价能不能网上再走走？”宋昭见他不松口，继续加料。
“多少？”孙科长一把扥住宋昭，现在的鱼搁得住，他迅速算出他能吃下多少货，“你要是到月底前能每天整来五百斤鱼，一斤..一斤我也给你三毛二！”
“那捞上来的杂鱼呢？”
“小昭，各论各的，要是杂鱼也收的话，鲤鱼啥的咱得降降价，那最多就三毛一了。”
“要是抓到哈士蟆咱另算，别的杂鱼一毛七全收，成不成咱就一句话。”孙科长摆摆手，又点上一颗烟。
宋昭点头应下来。
这个价位比他预估的还贵上一分钱。
蚊子再小也是肉。
现在分身的力量再次进化，他可以一心二用，操控着分身独自捕鱼。
这个买卖对他来说很划算。
国营渔场辛辛苦苦养了一年的鱼也就这个收购价。
他捞上来的鱼全都没有本钱。
两人说定正事，没聊几句，宋昭找了个借口站起身来。
孙科长叫住宋昭，嘱咐道：“回头鱼打上来，先给我挑十来条卖相好的大鲫鱼昂。”
“上点儿心，叔回头送礼使呢。”